法国话剧《里里奥姆》剧照  法国圣丹尼剧院供图

　　2019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演中，法国圣丹尼剧院的《里里奥姆》以游乐场为故事发生地，用今天年轻人的视角，重新审视、演绎这部诞生于100余年前的剧本，寻求其在当代社会的价值。

　　《里里奥姆》的舞美设计也是导演让·贝洛里尼。幕启之时，整个舞台便是一个霓虹闪烁的游乐场，我们童年玩耍过的碰碰车在演员的驾驶下，周旋于舞台；侧幕，拓展了演出空间，可以是现场演奏区，也可以是照相馆，同时也是叙事人的所在地；当铁架子“下榻” ，舞台“垒砌”成铁轨、或者桥梁，变化之中透着人生生与死的无常……

　　“人生就是游乐场，然而是限时的”这大约是《里里奥姆》导演所想表达的主旨。里里奥姆本是布达佩斯郊区一个帅气的小混混，以在游乐园表演魔术、唱歌谋生，偶然一次为小姑娘朱莉打抱不平，获得朱莉芳心的同时，自己也被老板娘开除了。身无旁技的里里奥姆和朱莉寄宿于照相馆后屋，朱莉为了里里奥姆四处托人觅职，却被里里奥姆拒绝，甚至殴打。朱莉怀孕，里里奥姆愈发困窘，但他拒绝了对他有意的老板娘的诱惑，铤而走险去抢劫……关键时刻，里里奥姆始终狠不下心做恶人，他举刀自尽。地狱审判之时，里里奥姆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看《里里奥姆》时，我情不自禁想到了日本作家太宰治的小说《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 ，意为“丧失为人的资格” ，太宰治笔下的大庭颓丧荒唐，“烂泥扶不上墙” ，莫尔纳·费伦茨笔下的里里奥姆亦如此。里里奥姆不是坏人，他有他的良心底线，但他懦弱、不敢承担。他宁可下地狱，也无忏悔。我有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男性，会受到女性喜欢？剧中的老板娘、朱莉都那么爱他，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里里奥姆这样的颓废男，更容易激发女性强大的母爱。同时，这也是一次征服的过程，具有两性之间的刺激性。

　　全剧对于中国观众而言，最为感动的：一为里里奥姆死后，朱莉和老板娘共同怀念他；二为剧末父女相会，相逢不相识。老板娘对朱莉说，世界上最爱他的，就是我们两个，她向朱莉表达歉意……两个情敌，好似金庸笔下的李莫愁和何沅君、李秋水和巫行云，终于握手言和，跟对方，跟世界，也跟自己。里里奥姆的死，或多或少，让老板娘幡然醒悟，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十九世纪，法国浪漫主义作家德·缪塞创作戏剧《勿以爱情为戏》 、小说《一个世纪儿的忏悔》 …… “世纪病”从此进入文学史视野，它反映了资本主义开疆辟土时期人的孤绝，美好的爱情终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物质面前，人是那么不堪一击。在这样一种世纪性、全球性的情绪影响下，催生出《里里奥姆》这样一部文学作品，今天看来，里里奥姆的颓丧，也许可以解读为“世纪病”的延续。我们不妨以包容的心情，看待里里奥姆这样的人，他们对现实不满，却缺乏改变的勇气，这其实也是人类的某种特质。因此，学会和世界握手言和，像朱莉一样勇敢面对生活，才是我们从《里里奥姆》这部剧中真正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