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培养的都是教钢琴的人,
最后弹钢琴的人在哪里?”
——来自第一届中央音乐学院钢琴音乐节的探讨
栏目:本期视点
作者:宋学军  来源:中国艺术报

  在中国,学习钢琴的琴童是最多的,而钢琴专业教师队伍也已是“四世同堂” ,如何传承和发展钢琴教育事业,是专业音乐院校的历史责任,也依然有许多话题值得探讨。

  第一届中央音乐学院钢琴音乐节暨第四届全国钢琴专业主科教学研讨会日前落幕。全国九大音乐院校钢琴系主任汇聚一堂,近700名来自全国各地的钢琴专业师生和众多钢琴爱好者积极参与——这称得上是一场内容丰富、学术气息浓郁的钢琴盛会。

  钢琴教师的演奏技能和专业素养已在国际前沿

  音乐节的最大亮点是6场高水平的音乐会,分别是在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厅举行的开幕式音乐会和帕斯卡·罗杰独奏音乐会,以及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举行的杜泰航、柴亮、朱亦兵三重奏音乐会,九大音乐学院优秀学生音乐会,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夫独奏音乐会和李坚独奏音乐会。在开幕式音乐会上,中央音乐学院青年钢琴家赵聆、陈曼春、邹翔、权洪波、陈韵劼分别演奏了来自海内外的四位华裔作曲家陈怡、董夔、苏凡凌、盛宗亮和日本著名作曲家武满彻、澳大利亚作曲家卡尔·凡恩的9部现代作品。而之所以用这些鲜为人知的现代钢琴作品开启音乐节的大幕,主办者意在体现中国钢琴专业教育与时俱进、与国际接轨的理念和实践。两场国际钢琴大师的独奏音乐会风格各异、互有千秋。来自法国的帕斯卡·罗杰演奏了德彪西、拉威尔、普朗克三位同乡的作品,将法国音乐的精巧、雅致,印象派音乐闪烁的色彩和梦幻般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其演奏轻松、细腻,且又不乏诙谐与幽默,声音中充满智慧,让人仿佛闻到了紫色薰衣草的芬芳。曾在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深造并执教,现任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的李坚教授,是我国专业钢琴教师队伍中的一名佼佼者,由他来为音乐节压轴,分量十足。他的演奏触键敏锐,声音清晰。他特别注意踏板的使用,脚牢牢地粘在踏板上,控制得非常严格。纵观这4场音乐会,在曲目选择上也多偏向于近现代作曲家的作品,使开幕式所呈现的音乐节办节理念得以延续。

  在大师课上, 87岁的周广仁教授并没有给学生做具体的教学指导,而是通过讲述自己早年与7位老师的学琴经历以及新中国成立后参加苏联专家培训班的学习收获,引导学生要会学习、善于学习,同时她也希望年轻人要珍惜现在的学习条件,要争气。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李其芳教授、帕斯卡·罗杰和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夫两位国际钢琴大师分别为三名学生上了三个多小时的大师课。李其芳教授的饱满激情、帕斯卡·罗杰的细致入微、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夫的现场示范,都令学生们收获匪浅。虽然他们的教学中,有的比较偏重于具体技术的运用,有的更多讲述音乐的风格和表达内容,但是对声音的强调三个人都是共同的——声音应该清晰、有活力、有穿透力,演奏者要能够把声音传递给每一位观众。

  既懂演奏又懂经营和管理的复合型人才急需

  从1992年第一届全国钢琴专业主科教学研讨会至今,已过去了24年,中国专业钢琴教育有了很大的发展,但在新的时期也面临着许多新的问题。此届研讨会上,主办者并没有设立单一的主题,但是大家谈论的话题还是与当前的社会环境有着密切联系。随着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大学扩招以后,钢琴专业教学也面临如何与社会接轨,多层次、多规格培养钢琴人才等现实问题。除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等少数音乐院校依然坚持精英教育,很多地方院校的钢琴专业已是一种精英与大众混杂的形态。

  为了适应社会的人才需求,一些院校在主科课时、课程设置、教学内容、艺术实践等方面都进行了较大的调整和改革。如:西安音乐学院建立钢琴表演专业多元化培养模式,即把学生分为演奏型、复合型和伴奏型,并制定不同的人才培养计划和教学方案。同时,也有一些院校的老师提出,钢琴专业教学比较注重比赛,却缺少舞台演奏。其中,沈阳音乐学院钢琴系特聘教授韦丹文认为,我们培养的学生,除了一部分人继续从事不同层次的钢琴教学工作,更多的应该是在舞台上。可是很多学生的毕业音乐会就是他的最后一场音乐会,很可惜。韦丹文提出,音乐会有不同的层次,国家大剧院是最高的地方,而学生则需要一级级地走上这个殿堂。国外在教堂、医院、咖啡厅等很多场所都可以开音乐会,中国可能没有这样的环境,但是我们有很多琴行,这些资源都可以利用。要走上舞台、举办音乐会,除了演奏能力,学生还需要具有其他方面的综合素质,比如音乐会的曲目设计、包装,对演出市场的了解以及与演出商的沟通合作等诸多方面。钢琴学生需要一个成为职业演奏家的成长空间,而这要由学校和社会共同来完成。中国音乐学院钢琴系首任系主任李民教授认为,我们的老师教学生弹钢琴,我们的学生再去教下一拨学生弹钢琴,一拨一拨延续下去,我们培养的都是教钢琴的人,而这个行业是要弹琴给人家听,最后这个弹钢琴的人在哪里?我们要把注意力放在让更多的人去弹琴上。事实上,不是缺少厨师(钢琴家) ,也不是缺少吃饭的(观众) ,而是缺少开饭馆的,也就是缺少举办、组织、管理钢琴演出市场的人。因此,既懂演奏,又懂演出市场经营和管理的复合型人才,是社会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