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气质与情感表述兼备的作者电影
——评电影《忘了去懂你》
栏目:新作快议
作者:刘佳  来源:中国艺术报

  虽然《忘了去懂你》并非如其他跨界的作家导演的作品那般掀起观影热潮或话题风暴,但对一部电影而言,权聆实现了作为编剧兼导演的影像诉求,影片呈现出的文艺气质和情感表述都值得我们去关注。

  近两年来,作家涉足大银幕担任影片的编剧、导演的跨界现象并不少见。日前,由青年女作家权聆跨界执导的大银幕处女作《忘了去懂你》正式上映。本片编剧兼导演权聆从细腻的情感描述出发,让观众看到了电影作为艺术可呈现出的文艺气质,成为近年来具有代表性的作者电影。 《忘了去懂你》原名为《陌生》 ,曾获第1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电影项目创投”最具创意项目奖,并入围第6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单元。同时,贾樟柯亲自担任监制,实力派演员陶虹和郭晓冬担纲主演,诸多焦点让电影界对影片本身及权聆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权聆生于重庆, 《忘了去懂你》也带有鲜明的重庆烙印。影片反映了重庆白沙镇的市井生活,一对寻常夫妻看似平静的生活,却也藏着暗涌。影片注重对细节的展现,如人物的小动作、口头禅等,呈现出真实自然的群体生存状态,具有较强的社会性表述和情感内涵。

  为了增强故事的饱满度,导演对人物形象,特别是女主角陈雪松的性格特征进行反复推敲,并通过一系列肢体动作加以表达:丈夫蔡伟航归家后,妻子陈雪松偷看手机、闻衣服的味道、偷拿身份证;陈雪松把自家超市里卖不出去的过期面包和牛奶拿回来当早餐等。同时,导演从女性的视角着墨刻画陈雪松在情感上的克制与隐忍,很多段落都集中在心理描写上,以人物的特写和近景画面,暗示其内心的痛苦与挣扎。面对丈夫的无理取闹、咆哮和质疑,陈雪松要么发疯似的在大街上喊叫,要么执拗地承担所有“过错” ,在一次次冷战或激烈争吵中,她对爱情和家庭的美好憧憬也被消耗殆尽。对于出租车司机吴君彦的表白与承诺,她始终保持着距离,而当吴君彦在破旧舞台上深情地为她清唱《传奇》时,她不禁被触动,此时蔡伟航的猜忌自卑与吴君彦的义无反顾在陈雪松的心境中形成反差,她似乎也在为自己的两难处境感到落寞。然而,对于陈雪松的情感游弋于蔡伟航与吴君彦之间、蔡伟航对陈雪松态度的转变等人物情绪的关键点,影片没有给出足够合理的递进交代,类似的情节问题导演也未能析疑,从而使人物的情感积淀略显欠缺厚重。

  影片用质朴细腻的镜头对夫妇从青年过渡到中年时渐行渐远,对情感转换的把控较为精准,意在表现波澜不惊的婚姻生活背后隐藏着的情感危机。影片原名为《陌生》 ,意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隐约中似乎能够感受到至爱夫妻之间存在陌生人般的隔阂,蕴含些许意象化之美,给人更多的想象空间。如今的片名《忘了去懂你》则更为鲜明直白地反映主题,放大了夫妻由于沟通问题而产生的情感异化,表现出影片中的人物在茫然与理解、犹疑与沟通之间游离的状态。由于影片再现了生活的真实感,夫妻之间的情感纠葛得到了观众的接受与认可。影片结尾,陈雪松毅然离家,蔡伟航迟疑片刻后追去,影片定格在这间男女主角生活的房间。开放式的结局给予观众更多的想象余地,但纵观整部影片,面对家庭危机的陈雪松始终表现出妥协、隐忍、迷失,却始终不清楚自己苦苦坚守的是什么,以及个体如何面对情感的抉择。而导演在影片中集中阐述了这对夫妻的生活困境与情感疏离,在向观众抛出真实残酷的现实问题时却遭遇了和陈雪松一样的困难。

  此外,本片的叙事节奏与视听呈现也较为流畅,作家气质也在本片中表露无遗。从文本到影像,两者具有一定的共通与互补,无论是文字或是影像,都可以成为创作者与读者或观众之间的桥梁。拥有作家身份的权聆,对文字的驾驭能力可见一斑,或许恰恰就是文字与影像之间的共通与互补,让她在影片的台词设置与情感描述上处理到位,台词、对白都很考究,仿佛用影像讲述故事一般。同时,影片使用了大量的真实场景的音效,当地人的真实生活场景也被拍进了影片当中。导演用一种细腻平静的方式进行叙事,对真实生活进行提炼,如生活流一般感染着观众的心灵。这种描写生活的方式适合于展示电影中人物的真实情感,但由于影片的叙事方式近似实景纪录片,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文艺影片应具有的艺术性。

  当下,中国电影市场日益膨胀,影片的票房号召力和市场表现愈加被业界看重,而恰恰是这样一部并非具有过多商业元素的作者电影,能够真正触碰到观众的内心。虽然《忘了去懂你》并非如其他跨界的作家导演的作品那般掀起观影热潮或话题风暴,但对一部电影而言,权聆实现了作为编剧兼导演的影像诉求,影片呈现出的文艺气质和情感表述都值得我们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