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井烟火中高扬向善向上的精神力量
——观电视剧《鼓楼外》
栏目:视线
作者:杨明品  来源:中国艺术报

电视剧《鼓楼外》海报

  又一部京味儿十足的都市生活剧热播!电视剧《鼓楼外》日前在北京卫视黄金档首播,看点多多,收视率日长。都市生活剧、都市爱情剧是剧集的主打类型,往往容易同质化,《鼓楼外》却别出心裁,在故事创设、人设架构和价值引领方面匠心独具,拍出了别样风采,克服了都市剧易犯的“漂浮”病,可以说为都市剧注入了更多的内涵,其创新和拓展引人思考,值得总结和借鉴。

  在传统中长出新故事 在市井中看见社会风情

  《鼓楼外》是《情满四合院》《正阳门下》的姊妹篇,依然扎根北京胡同,但故事的主体从过去转到当下,讲述鼓楼外胡同中木匠师傅易大船及其四个徒弟的人生故事。木匠、明清家具和师徒传承是识别性很强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故事将传统文化注入时代叙事,使前者进入当代性话题,产生了强烈的戏剧性,都市故事也因此更有历史感和人文味道。

  《鼓楼外》设计了三条钱。一条暗线,即易大船的仿古家具故事;一条主线,即大徒弟于钟声和二徒弟尹东义的故事,经历了结怨、互斗、救赎、和解几个阶段;一条副线,即于钟声与易小船磕磕碰碰却始终不渝的爱情。这三条线编织在一起,串起胡同里的三个家庭和胡同外纷繁的社会百态,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当代社会一群普通人的梦想、追求、奔走和冲突,以及由此产生的酸甜苦辣,最后,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孕育滋养的价值观的指引下,各自找到自己的精神归宿。正如剧集海报所示,人间最美好的事便是和解与重逢。和解与重逢正是市井生活的日常,也是大街上的每个人心底的纠结和温暖。这三条线布满了一连串的触点,把家庭矛盾、家具市场、爱情风波、人心算计、资本逐鹿、网络竞争等等勾连起来,打开了当代的市井传奇,透视了社会百态,体验到烟火中的纷杂味道和人生哲理。

  在生活中推动文化传承 在救赎中培育精神之花

  《鼓楼外》与众不同的一个地方,就是融合了都市生活剧和都市爱情剧,打通了它们与优秀民族文化传统的血脉联系。电视剧第一集,师父易大船在现场考验四个徒弟的木工技术时,向徒弟们传授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观点:做工一是做技术,二是做人;做家具要用心去做;事情各干各的干不成,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干大事。易大船知晓大徒弟二徒弟争斗的是非曲直,他说,报仇的报来报去报的都是自己,结果都由自己承担;经过两个徒弟几番内斗终于和解时,易大船说,要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知止常止,终身不耻。这些醒世名言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可以说,易大船不仅是徒弟们的技术教练,更是包括徒弟们在内的街坊邻里的精神导师。他人情练达、看透事理,在胡同里德高望重,遇到难解的纠纷矛盾,几句话就能唤醒众人心底深处的向善向上。可以说他是现实生活中同类人的典型化形象,从他身上可以看到扎根在民间的血脉中、历数千年而不衰的鲜活的“老理儿”。这些优秀传统文化理念,在传承中光大,引领向善向上,赋予大家积极的精神力量,形成剧中的正义之气和价值引领。

  《鼓楼外》的主要剧情,在于钟声与尹东义的结怨与报仇循环往复中不断延展,但在师父的教育启发下,他俩先后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最后实现和解,给人启发,引人共情。这些道理并不生硬,而是通过冲突双方互设陷阱而惨遭失败的反思,通过师父自然而然的点拨。这些人生道理自然融在情节之中,并无说教之感。《鼓楼外》超出一般都市生活剧、都市爱情剧的是,它并不肆意展示人性的阴暗与丑恶,也不跳离生活大地去构建一个虚无的甜宠世界,而是在市井烟火中,把百姓纳入叙事中心,传达大众的生活情趣、人生志向、情感世界和自我救赎,人们在包容中最终化解冲突与斗争,重回人世间的温情与温暖。这样的审美处理,使全剧既有社会底层的粗糙和质感,又充溢着向善向上的精神力量。

  把电视剧拍成社会的镜子 以多样性塑造鲜活角色

  《鼓楼外》写的是胡同里的一群人,映照的却是我们身边的社会,它以喜剧性的镜头语言暴露和批判当代社会中存在的唯利是图等现象,在人物命运的转化中展示人间正道。争输赢、争利益、争高下是普遍的社会现象,而作奸犯科、唯利是图、不仁不义则是一些人的“通行证”,以怨报怨、不留后路也常常演绎出人间悲喜剧。利益和欲望都会使人失去理智。《鼓楼外》铺陈于钟声、尹东义以及文老板、潘老板的斗狠斗勇斗智,互相算计,到后来各自醒悟,自我救赎,走向合作,互相和解,互相温暖,生动深刻并合情合理。

  它的情节和结构不复杂,但是耐看,经得起品味,尤其是主要人物形象刻画可圈可点,展示出了角色的血肉、情感、爱恨、梦想以及内心的冲突与挣扎。可以说里面的人都有多面性。易大船作为胡同里资历最老的长辈,深明事理,宽仁圆融,但对孙女易小船的任性不免有些失管,在一些是非原则问题上有时心知但不点破,有童心也有城府。于钟声一开始身陷囹圄,是受害者,能干、率真、有担当,出狱后一心想着报仇,成了不计后果的施害者,展示以奸对奸、以毒对毒的一面。但他有头脑,有同情心和自尊心,取得胜利后能同情弱者,展示出宽容的一面。尹东义是奸诈小人,自私敏感,常算计他人,视爱情为儿戏,但他对家里人很是照顾,最后在失败和师兄弟的温情面前认识到自己的毛病,悔过自新。易小船对爱情坚贞不渝,爽快仗义,但总是要高人一等,任性而不顾别人的感觉,在施舍中找快感,等等。《鼓楼外》中大多数人物都有烟火气,典型化特征突出,包括文老板、霍权美、尹冬梅、天语等配角也个性鲜明,我们周围都能找到“他们”。可贵的是,这些人物的性格在剧中不是固化的,而是变化的,就是这些变化,让剧情不断反转,引人入胜,避免了套路化。

  身处奔腾向前的时代大潮,都市剧创作具有宽广空间。《鼓楼外》作为都市剧创作的新成果,当然还存在一些不足,但它给出了电视剧创作的一个基本启示,那就是必须胸怀百姓,脚踏大地,打开格局,倾注匠心,观照火热的社会生活,接入时代的风云变化,高扬向善向上的精神力量。

  (作者系国家广电总局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