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的挫折和粗粝中垒砌一段温情
——观电视剧《亲爱的爸妈》有感
栏目:观察
作者:郦瑶瑶  来源:中国艺术报

电视剧《亲爱的爸妈》剧照

  电视剧《亲爱的爸妈》由史成业、王瑞新联合执导,闫妮、王砚辉、张逸杰、翟潇闻、李春媛等主演,讲述了“文革”结束后,江天怀(王砚辉饰)与柳碧云(闫妮饰)先后回城,带着各自的儿女一起生活,共同面对事业挑战与家庭矛盾的故事。

  该剧以家庭伦理题材独有的天然亲和力受到观众的喜爱,在重组家庭中描摹“人情味”、氤氲“烟火气”,捕捉潜藏于现实生活纹理中的社会课题,揭示了重组家庭面临的问题,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亲爱的爸妈》虽对标相同题材的电视剧《父母爱情》,但跳出了立足于血缘关系的传统家庭剧的惯用范畴,以重组家庭为载体,可谓是以“非血缘”重新定义亲情,“以爱之名”重新定义家庭。继父母与继子女、继子女之间乃至婆媳之间的相处都为该剧的戏剧张力增色添彩。剧中,江天怀既是精通多国语言的江城市林业局局长,也是为了让亲生女儿江梅接受继母柳碧云上演心脏病发作戏码的幽默慈父;柳碧云既是江城市京剧团的大师级演员,也是与婆婆“斗智斗勇”,逐渐获得婆婆认同的称职媳妇。

  在人物关系的构建上,柳碧云、江梅这对继母女是该剧贯穿始终的显性表达重点。在剧情初期,江家长女江梅拒绝接受柳碧云,在柳碧云的脸霜里放浆糊、将柳碧云炒菜用的盐换成糖,但当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李冰(柳碧云的亲生儿子)受人欺负时,她还是会仗义相助。随着剧情的推进,这对母女的关系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当柳碧云被诬陷“怀着阶级的偏见,对现代京剧恶毒抨击”而被取消《锁麟囊》和新戏的主演机会时,江梅陪着柳碧云在江边喝酒发泄,并且告诉继母自己发泄的好办法——大声喊出来;当柳碧云照料着肝癌晚期的婆婆时,江梅给柳碧云送上了一瓶脸霜,和年轻时候自己捣乱塞浆糊的那瓶同一个牌子。透过两瓶脸霜,观众既可看到剧中人物的成长,也可窥见自身,与之共成长!

  该剧通过平实的生活化叙事从细处着笔,展现了时代浪潮中属于特定群体的文化记忆。该剧对下放的知青回城、恢复高考制度、下岗再就业等历史事件均有触及。这种与时代记忆深度勾连的情节设置,加以温情的渲染,能够唤醒不少观众的时代记忆,从而引发情感共鸣。当江母看到江天怀正在做家务时指责柳碧云,声称“你爹在世的时候,我没让他动一根指头”,江天怀并没有听从,反而称赞妻子柳碧云是现代女性。由此我们可以窥见新旧时代交替下人物心理的对比颇具深刻性。此外,攒钱给丈夫江森上大学的王改凤为了节约话费而掐着时间打电话、黄海军为了不吵醒江梅而睡在屋外长椅上并以手塞住嘴巴防止打呼等等细节,既强化了人物形象的刻画,又拉近了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让人会心一笑。

  该剧以江天怀、柳碧云夫妇与五位性格迥异的子女江森、江林、江梅、江雪和李冰之间发生的故事为叙事主线,连缀成篇;又以京剧《锁麟囊》为暗线,从柳碧云师父到柳碧云再到柳碧云徒弟欧阳红展现国粹京剧的代际传承,寓意深刻。年轻时候的柳碧云是《锁麟囊》中薛湘灵一角扮演者的不二人选,而在该剧结尾,柳碧云含泪为演薛湘灵的欧阳红化妆,寓示着国粹精华的又一次传承。柳碧云师父在弥留之际念的一小段《锁麟囊》唱词——“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道出了一位八岁学艺、十四岁登台的老戏曲艺术家一生的感慨,发人深省。他教给柳碧云“福贵一生注定,人生顷刻分明”“天大的事情上台前都要放下,放不下绝不登台”等道理也使镜头外的观众受益匪浅。

  但该剧也存在剪辑混乱、人设矛盾、人物装束不切实际等问题。柳碧云在亲生女儿江雪未婚怀孕后让憨厚善良的陈向东“接盘”,还试图与江天怀的下属合谋,非法将江森从农村调回,却拒绝江森考取自己所在的京剧团,这些情节极大地增加了柳碧云人设的负面性。此外,不符合时代背景的服装妆容,比如柳碧云的裙子款式,江林、李冰厚重的刘海……也实在让观众出戏。不过,瑕不掩瑜,电视剧《亲爱的爸妈》以自然吸引人的戏剧冲突、温情的细节叙事与场景见长,最终落脚于“家和万事兴”这一命题,在探索家庭伦理题材的新发展上做出了弥足珍贵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