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之风沙星辰》:和观众脑子里的剧场合作
栏目:创作谈
作者:本报记者 高艳鸽  来源:中国艺术报

话剧《小王子之风沙星辰》剧照

  由柯鲁编剧导演的话剧《小王子之风沙星辰》于10月19日至21日在第六届乌镇戏剧节上亮相,演出的剧场是乌镇大剧院的序厅。上演前,柯鲁和剧组将序厅做了简单改造,成为一个观众席和舞台没有明显界限的黑匣子小剧场:粘了地胶,观众座椅三面环绕舞台,前面几排座椅很低,铺了坐垫。柯鲁说,这是为了使观众和演员的距离足够近,让他们能听到演员的呼吸声。

  话剧《小王子之风沙星辰》改编自法国作家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的两部作品《小王子》和《风沙星辰》 ,对其进行重新解读和建构。在这部话剧里,讲述了1935年,一名飞行员在撒哈拉沙漠坠机后,在绝境中求生的整个过程。该剧在乌镇戏剧节上演时,有一些家长带了孩子来看,柯鲁说,这其实是一部给大人看的话剧。

  柯鲁曾经执导过给孩子们看的话剧《小王子》 。他发现,在圣埃克苏佩里的小说《小王子》里,有太多符号,跟作者本身的经历和记忆有关。他对作者笔下的飞行员很好奇: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带着疑问,柯鲁又去读了圣埃克苏佩里的其他很多作品,包括他写给母亲的100多封信。圣埃克苏佩里的作品《风沙星辰》讲述的是他作为飞行员,在法国航空公司执行飞行任务时的旅行见闻,在这本书里,作者记载了他亲身经历的沙漠中的坠机事件。在话剧《小王子之风沙星辰》里,柯鲁将飞行员作为主人公,试图探讨:当一个人在面临巨大困境时,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生的那条路去?

  “当一个人遇到困境时,首先会用很理智的方式分析思考,再往后,是亲情、爱情支撑着他,再到后来,在潜意识里,是儿时的记忆支撑着他往前。 ”柯鲁说,在话剧《小王子之风沙星辰》里,他自己的解读是:生命力最大的源头,是一个人童年的记忆。剧中的飞行员,在坠机后的某一天,在没有食物、仅剩不到半壶水的情况下,在沙漠中徒步了60多公里。到最后举步维艰、极度疲惫时,他说:我仿佛听到了教堂的钟声,看到了家中的老房子,和妈妈做的饭。这场戏令很多观众动容。

  这样的一部剧,很挑战演员的表演。在距离观众几步之遥的舞台上,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情绪的微妙变化,都尽收观众眼底。“这是非常具有现场感的一个事件,我们希望观众能够感受到很多细节,感到它就是在这个空间里真实发生的事情。剧场的魅力就在于此。 ”柯鲁说,在创排过程中,他更多的是借助演员自身来探索表演的节奏,先调动他的生活经历和感官记忆,来寻找和剧中的故事和角色能够融合的点。柯鲁表示,“找到之后,演员就会有自己的状态,找到自己的节奏。这个顺序一定不能反着来。 ”

  为了让演员们体验角色在沙漠中的心理状态,在训练演员时,柯鲁带他们去了北京郊区的荒山。“那是特别荒凉的地方,没有路。我对大家说,各自出发,一定要爬到高处,去体会独自一人经历这个过程的荒凉感。 ”山里遍布荆棘,有演员还摔了跤,胳膊受了伤。事后他们一起分享当时的心情,都体会到了那种无路可走的绝望。

  在《小王子之风沙星辰》中,除了飞行员和小王子,还有3个演员承担了很多功能,他们饰演沙漠幽灵,为坠机后的飞行员制造阻力,比如模拟沙漠中的烈日、狂风、蛇等,让观众感受到飞行员面临的恶劣的自然环境,同时这3个演员也会站在剧场的角落,制造沙漠中风沙的音效、控制时钟的钟摆、阅读原作者的著作等。

  “我们希望跟观众脑子里的剧场来合作,跟每个人自己的想象和经历来合作。这样每个人才会有自己心中的《小王子》和《风沙星辰》 。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用最简单的方式、最抽象的语言去呈现这个故事,留给大家足够的想象空间,好让它跟自己的生活经历发酵。 ”柯鲁说,这3个演员在剧中的功能设计,是为了营造两层不同的空间状态,一层是剧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创造场景和情境,让舞台空间变得更加自由和流动;另外一层,是回到现实空间,跟舞台角落里展台上的物品在一起,跟作者的文本在一起,和观众一起观看和讨论剧中的故事。

  在柯鲁看来,剧场的功能太多了,在这个空间里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它可以是大家一起讨论的空间,可以是学习的空间,是个人抒发情感的空间,是大家彼此交流和建立联系的空间。比如《小王子之风沙星辰》这部剧,当大家进了剧场,在舞台三面围坐时,就有了彼此之间讨论和探索的可能,“我们希望跟大家交流彼此的儿时记忆” 。

  这部剧中飞行员在坠机后写下的日记,记录了他的经历和内心感受,这些日记的内容大多都选自圣埃克苏佩里的著作和书信。“话剧中,在飞行员坠机那天,他在日记里描述了一场美丽的日落,这些文字都来自作者的作品。他的文字很美,读他的文字,你会发现他就是一个诗人。他的优雅在于,在遇到那么大的困境时,依然能够享受美丽。 ”柯鲁说,剧终时他们在剧场里撒下的很多纸片,上面的内容都来自圣埃克苏佩里的著作。散场时观众们拿起那些纸片阅读,并带走了它们,这让柯鲁很欣慰,“这正是我们希望的,大家看完剧一定要回到文本,自己去读作者的著作,因为书带给每个人的想象也是不一样的,它们会提供给观众另外一个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