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圣野
栏目:笔荟
作者:樊发稼  来源:中国艺术报

  我多次写过圣野,所以这回是“再说” 。

  圣野, 1922年2月16日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生日只比我小一天,我是2月15日。但他长我整整15岁。在我老家,我讲的是旧社会里, 15岁就生儿子,例非一二。所以说圣野是我父辈,一点不错。

  在文学上,在诗上,圣野于我,亦师亦友。早年“师”的成分多,或者说主要是老师;随着时间推移,“友”的比重逐渐增大,如今主要是朋友,是老好老好的朋友。

  我当小学生时,就记住圣野这个名字,就读他的作品。但认识他很晚,刚刚粉碎四人帮时。首晤特别有意思,我在文章里写过的,因为超好玩,不妨再讲一遍: 1977年秋天某日,圣野来京组稿,他说他叫周大康。我们一见如故,叙谈甚欢,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末了,我问他: “上海有个叫圣野的诗人,他还健在吗? ”他一笑,道:“我就是圣野呀! ”

  诗人诗人,圣野真正是属于诗的人。

  他痴迷诗,心里只有诗。他天天写诗,随时随地写诗,在家中,在办公室里,在行旅中,在舟车上。一次他坐一夜火车,写了一夜,写了好几十首。与朋友见面,没有寒暄,就掏出本子,念他新写的诗。开会联欢,他突然跳到桌子上,大声朗诵诗,“啊”的一声,惊天动地,会吓你一跳。占的时间长了,主持人委婉地请他“下台” ,他不肯,欲罢不能呀。聊天时,他会突然中止,一言不发:他是想到好句子了,马上拿出小本本写下来。一次篝火晚会,他出节目,当然是朗诵诗,由于太投入,完全进入状态,他忽然张开双臂,扑向烈火,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上前将他拦腰死死抱住……我绝不是瞎说。——时间: 1999年夏天某日晚。地点:浙江宁海。

  圣野诗之多产,绝对创吉尼斯纪录。诗多,自然并非字字珠玑、首首精湛,有时也偶有次品。他看诗、审诗,也会看走眼。他臧否人事,也有剑出偏锋的时候。当面批评他,他不恼火,更绝对不记仇。有次在完全不知是他的情况下,我写了实际是批评他的小文,他可能生了气,但一点不恨我。我们仍然是老好老好的朋友。

  圣野九十高寿了,仍四处奔波,热心参加诗的活动,办“私家”的《诗迷报》 ,辅导小学生写诗,到处撒播诗的种子,悉心扶植诗的幼苗。

  圣野是个永不老的老小孩,他是一位杰出的、可敬可爱的伟大诗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