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别“表错了情”
栏目:钟鼓楼
作者:楚卿  来源:中国艺术报

  歌手韩红近日在一场慈善活动中谈到自己的照片被做成表情包时,表达了愤慨。她说:“我感到悲哀,我悲哀的是年轻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偏离了轨道,没有人去深思,还在那儿取乐。 ”“你可以糟蹋我的形象,但不可以糟蹋每个人的善良和悲悯之心。 ”

  在网上搜索关键词“韩红表情包”可以看到,去年冬天韩红和多位艺人凌晨四点慰问环卫工人的活动中,韩红手执扫把的镜头被截下来,加上了“韩红听了想打人”字样;在“韩红爱心百人援蒙”活动中,韩红身体不适,靠吸氧坚持到最后,吸氧的镜头也被截下来,加上了“悲伤到吸氧”字样。

  艺人义举,本来期望为社会传递正能量,却被网友恶搞,无怪乎韩红如此生气,但许多网友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却是:“至于吗? ”“太上纲上线。 ”“韩红不了解表情包文化才会是这种反应。 ”那么,小小表情包,到底至不至于让“年轻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偏离轨道” ?

  前几天,“今日悉尼”“考拉留学”等微信公众号都登载了这样一则消息:一位中国留学生在到达墨尔本机场时,被澳洲海关检查手机,在微信中发现了涉嫌违规的视频和表情包,导致滞留机场并取消签证。这位留学生的人生观是否偏离轨道我们不得而知,至少他人生经历的“偏离轨道”确因表情包而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视频和表情包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尚无从查知,但此事提醒我们,平时见怪不怪的表情包很可能存在隐患。同时,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韩红的担忧,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个“不了解表情包文化”的人看出的问题,恰恰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卡耐基大学教授Scott Fahlman以“: -) ”表示微笑开始,网络语言就开始了表情化进程。从QQ、微信等实时通信工具中常用的“小圆脸” ,到多种语言符号组成的“颜文字” ,在此进程中,中国的方块字“囧” ,也因其“表情”含义丰富,一度风靡线上线下。如今,这个庞杂的“表情谱系”已从符号进化成图像,其功能也从个体交流演变为群体传播。有的艺人主动把自己的照片做成表情包,一些影视作品也把剧中人物有了表情包作为“火”的标志。在微信群中供群友“斗图” ,在网络文章中充当“调味剂” ,表情包不仅随处可见,其制作也相当容易,从韩红的例子来看,说“万事万物皆可成表情包”也不为过。表情包既成一种“文化” ,当然也存在所有网络文化必须面对并妥善解决的问题,如,严肃的对象被解构、降格,低俗、色情、暴力以之为载体大行其道等。

  目前网友常用并且每天都在创生的表情包分为两种:专业人士绘制的卡通动漫形象,和通过截图、截视频,简单PS,添加“文字注释”制成的“趣图” 。后一种往往清晰度差、制作粗疏,几乎不具有图像意义上的欣赏价值,不健康内容更容易在后一种表情包中滋生。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看上去更具表现力和传播力的图像网络语言,表情包一旦失却底线,将比文字网络语言的滑坡更具破坏力。因为文字网络语言有着漫长而厚重的“前网络时代” ,有着传统语言文化和日常语言习惯作为规则和准绳。即使在互联网时代,网络语言存在一些混乱和偏离,但一个稳定而完备的语言体系,具有自我净化的能力,个别偏差的出现,不致产生恶劣影响。而表情包是网络原生文化,是网络生活中的“日用品” ,在现实世界,几乎没有关于如何使用图像表情达意的规则和准绳,其道德底线和文明边界也就不甚清晰,不恰当的滥用,也不容易被视为问题,但不健康的表情包对人们表达习惯以及常识、观念的负面影响是客观存在的。

  从交流到传播,表情包功能的拓展,带来了表现方式和表达内容的丰富,从前在个体交流中没有条件展现的,在以群体传播为目标的制作和使用中出现,为了引发关注、受到欢迎,污言秽语、色情暴力等元素增多。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传播量的提升,不能以道德和文明水平的降低为代价,传播对象越广泛,这一标准本应越严格,个体交流中应该守住的底线,在群体传播中更应该守住,而且这一底线还有待提高,并辅以其他标准,比如专业化、精品化等。在图像和影像占据网络传播半壁江山的时代,不应让表情包成为网络文化的渣滓,而应让它们成为网络文化的有力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