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专家看好哪些长篇小说新作?
作者:本报记者 金涛  来源:中国艺术报

  “长篇小说虽然每年四五千部,但是大家公认比较好的作品,也就10到20部。 ” 12月22日,2016年《当代》长篇小说论坛暨第18届《当代》文学拉力赛颁奖典礼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谈到2016年的长篇小说创作,评论家白烨如是说。 《当代》长篇小说论坛迄今已举办12届。今年,为强化论坛的专业性,在评选“年度五佳”及“年度最佳”长篇小说之前,先由11位专家评议人综述评议了各自推荐的5部长篇小说。2016年,作家、评论家更看好哪些长篇小说新作呢?

  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从两个方面选择自己的推荐作品。首先是重视现实性题材,这个现实性不光是当下,也包括往前回溯的过去几十年。“现实题材的写作对于作家来说是非常大的考验,怎么观察生活、处理生活,包括作家的想象力,在现实题材作品中都能见出功力,目前也比较需要这样的作品。 ”白烨的第二个考虑是,不选择那些用很大力气去做艺术的探索、半生不熟的作品。“有些作品看起来神神道道,甚至鬼鬼怪怪。长篇小说面对的是大众化的市场和受众,小说要让大家看懂、喜欢。 ”从这两方面出发,白烨推荐了贾平凹的《极花》 、格非的《望春风》 、付秀莹的《陌上》 、吕新的《下弦月》以及方方的《软埋》 。

  今年是长篇小说大年,在所有题材的创作中,评论家孟繁华觉得最成熟、写得最好的还是乡土文学。乡村文明似乎正处在崩溃的过程中,但是对乡村生活的书写孟繁华却认为从来没有中断,而且一百年来乡土文学一直是中国文学一个伟大的传统,所有作家只要写长篇小说,几乎都和乡土生活、乡村文明有关。“乡村文明已经渗透到我们的血液里,我们举手投足几乎都和乡土有关,无论你是教授,是作家,喝了半斤酒之后,大家的农民性和乡土性都暴露无遗。 ”从这个角度,孟繁华推荐了贾平凹的《极花》 、格非的《望春风》 、方方的《软埋》 、付秀莹的《陌上》和北村的《安慰书》 ,这5部作品,有的和乡土生活有关联,大多则是直接书写乡土社会。

  当下中国,只有乡土显然是不完整的。在众多年度长篇中,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的目光被几部书写城市的小说吸引。在金宇澄写上海市民生活的《繁花》之后,吴亮的《朝霞》和王承志的《同和里》都一发不可收地写起了上海。吴亮写作《朝霞》 ,用凶猛的变化在形式上做了很多探索, 《同和里》则展现了对上海文化的体味与上海人日常生活经验的感受。又比如《北鸢》 ,作者是从南京到香港的作家葛亮,这个作品有着学院的精致,脱胎于古典文学的故事,激发出诸多独特的想象。“葛亮这个作家和他的作品虽然波澜不惊,但是他这么写下去的话,味道很浓。 ”张颐武在欣赏都市风情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极花》 :“贾平凹的敏锐在于虽然他有很多回忆,但是和当下结合得很紧密, 《极花》讲了贩卖妇女的社会问题,但贾平凹是用自己独到的观照来思考。 ”

  “我没有看完所有的小说,所以推荐的都是自己看过的,对其他作品可能不公平,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因为每个选择都是对另外一个的放弃。 ”面对每年大量新创长篇小说,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作家梁鸿的困惑也是很多评论家和读者的困惑。在梁鸿的阅读经验中,今年作家们都在寻找一种历史的画面,这个历史不是说有多遥远,而是当代的历史,作家努力把历史结构放在现实的结构里来重新找寻它的存在。“今年长篇小说形式上特别有意思,很多都是第一人称,像格非的《望春风》 、邱华栋的《时间的囚徒》 、张悦然的《茧》 ,这种叙述可能是想找到一种野心,把历史涵盖在个人的、自我的话语中,并与大时代抗衡。 ”具体而言,梁鸿特别推荐《望春风》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写乡村,不管是年龄大小,但是乡村怎样叙述反而成为最大的问题,我们看到很多乡村都是被风景化甚至被风俗化的,变成特定地域里封闭的、固化的存在。但是《望春风》没有把乡村生活风景化,也没有以乡村中心的角度写,格非将乡村作为现代生活的元素来写,这是我看小说特别大的感触。 ”对于葛亮的《北鸢》 ,梁鸿也表现出特别的喜爱。“因为家世原因,葛亮小说中有一种特别的安静。我们把民国作为一种追忆,但是民国的知识分子,民国生活的礼仪,也许今天没有完全丧失,也许它还在每个人的心里。 ”

  中山大学教授、评论家谢有顺将作家分成两大类,一类是相对年轻的作家,一类是相对写作更久或者大家认为更重要的作家。对后一类作家的作品,首先进入他视野的是《望春风》 《极花》《软埋》 《安慰书》 。“如果让我选择,可能会是《望春风》 《极花》和《安慰书》 ,不管怎么说,当下发生的、此时发生的,作家要处理有很大难度,尤其要找到角度。 《极花》写到乡村的凋敝,以及乡村中那些被损害的复杂的心理; 《安慰书》写到个人的罪、恶,以及内心中善的冲突,这些都很独特; 《望春风》要看到它文学的品质,结构精致、繁复,语言优雅、精确,包括对历史和现实的反思。 ”另外一类相对年轻的作家,谢有顺谈到了张悦然的《茧》 、葛亮的《北鸢》 、路内的《慈悲》和付秀莹的《陌上》 。“如果要选,我倾向《茧》和《陌上》 。张悦然在寻找父辈的历史,我觉得这也表明这一代年轻的作家开始跨出个人经验的边界,试图将自己的写作接上更广阔的现实,或者说更厚重的历史背景,这种努力值得肯定。 《陌上》写乡村有自己写法上的创新和对乡村的理解,白描的方式写出了当下乡村的细部,包括城市文明的对照中伦理两难的内容,年轻的作家里面,像这样的写作要肯定。 ”

  经过专家评议及最终评选, 《望春风》 《极花》《北鸢》 《软埋》 《陌上》入选“ 《当代》长篇小说年度五佳” ,其中, 《望春风》当选“年度最佳” 。论坛同时举行了第18届《当代》文学拉力赛年度总冠军颁奖。2016年,王刚的长篇小说《喀什噶尔》 、宋小词的中篇小说《直立行走》 、李敬泽的散文专栏“小春秋”系列,分获年度长篇小说、中篇小说和散文总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