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是一座巍峨的丰碑，是一部不朽的史诗，两万五千里路，延伸出了中国的未来。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无数作家艺术家踏上征程，重走长征路，感悟长征精神，并用笔墨记录下所见所感。今年8月底至9月初，中国艺术报社也联合湘桂黔三省区七市州文联组织文艺家追梦长征，重温湘江战役到遵义会议一段历程。现刊发部分作家、诗人的作品，走进那壮烈的一个又一个瞬间。
——编者
没到会泽之前，从毛泽东的《七律·长征》诗词中，知道了乌蒙山，也知道了乌蒙山下闻名遐迩的历史古城会泽。当年红军长征，与敌人在乌蒙山区周旋时，会泽给红二、六方面军将士提供了不少军需物资。
到会泽后才知道，早在明清的时候，会泽就是经济发达的“钱城” 。清早起来，天气晴好，从会泽老城区出发，去探访“钱源” 。沿着依礼河往西北行三十多公里，就是会泽县的娜姑镇了。娜姑原为彝语“纳姑” ，意为“黑色的坝子” 。娜姑镇是镇政府所在地，而娜姑古镇在坝子东南端的白雾村，历史上一直是娜姑镇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白雾村至今仍保存着滇东北山区集镇古老淳朴、山峦叠翠、古韵幽幽的风貌。村街上有明清时期建筑风格的古建筑二十四座。寿佛寺、三元宫、张圣宫、万寿宫、文庙、财神庙、太阳宫、祠堂、常平仓、养济院、大戏台、天主教堂等古建筑坐北向南排列。保存完好的古老民居鳞次栉比，马店、驿站、各类店铺组成了集镇市容。早在明朝中后期，白雾村已是会泽县西部的商贸重镇。
给我们做向导的，是当地“名人”陈老，他今年七十一岁，无缘亲眼见到八十年前红军长征途经此地的身影，可他对会泽的历史、文化典籍如数家珍。陈老曾上过中央电视台四套的《走遍中国》 ，在节目里介绍会泽、娜姑镇、白雾村历史文化。根据陈老的讲解，我们才知道，会泽因地理位置和矿产资源丰富，成为南方丝绸之路上的大站和中央政府铸币铜料的主供地，是中国名副其实的铜都，明清时期每年额定滇铜六百万斤运交京师专供宝源、宝泉两局铸币，故称之为“万里京运第一城” 。南铜北运的京运古道，运距之长、运量之大、持续时间之久，在世界古代史上也属罕见。一直延续到民国初年，在国家财政金融中，会泽一直占据重要地位。
八十年前，红军第九军团为了牵制敌人，掩护红二、六方面军主力南渡乌江，在军团长罗炳辉的率领下，于1935年4月25日由贵州盘县挺进云南，经富源、沾益两县， 27日占领了宣威。根据上级命令， 5月2日罗炳辉军团从者海向会泽县城进发，他亲率第七团为先头攻击主力，上午九时许，罗炳辉部先期到达城郊东关，布兵设防不久，大部队也到达县城附近的盈仓、金钟、华泥、边河、水城等地，很快对县城形成包围之势。在罗炳辉的统一指挥下，重机枪连、迫击排迅速占领了金钟山、平头山两个制高点，并派出宣传队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和北上抗日主张，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卖国求和、镇压革命的罪行。反动伪县长杨茂章、劣绅刘善初在红军到来之前已接省龙云主席严加防阻之令，妄想拖延时间，等待救兵，但在红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不得不派出代表与红军谈判。中午十二时左右，他们派出十一人代表，手举白旗，到红军驻地谈判。这些代表则说他们做不了主，又回去六人，下午三时才出来说只能傍晚六点开城。罗炳辉识破了他们拖延时间的阴谋，在谈判的同时即作了攻城准备的命令，令七团、八团担任主攻，九团后退十五公里向宣威方向警戒，防止尾追之敌。一直等到傍晚六时五十分，天色微黑，担任主攻东关的部队见敌人不开城门，还要拖延，便根据命令发起攻击。红军没费多少枪弹，搭云梯从东北角登上城墙进入城内，直捣伪县政府，迅速占领电报局、团防局等要地，随即四城门都被打开，包围在四周的红军将士一拥而进，很快将会泽县城控制。罗炳辉命令解救被囚无辜群众，开仓放粮，救济贫苦，惩恶扬善。红军的政治主张和言行得到了会泽人民群众的一致拥戴，几天之内，有一千五百多名会泽儿女积极报名参加了红军。后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为中国革命的胜利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据有关资料记载，新中国成立以后，从会泽加入红军有名有姓的战士只剩下一百余名。
会泽县城攻破后，在地下组织的协助下，罗炳辉部在“钱城”共筹钱款六万多元，贵重物品三万多件，布四百多匹，粮草无数，加上缴获的三百多枪支、子弹，还有骡马，除了补充己用，将其余的钱粮储存起来，给后来进入乌蒙山区与敌军周旋的红军大部队解决了后顾之忧。
1936年2月，红二、六军团开辟在黔西根据地期间，敌人聚集兵力，企图将其围歼于滇黔边区的镇雄、彝良、赫章交界一带。国民党中央军、川军、滇军遥相呼应，对红二、六军团形成四面合围之势。为保存实力，红军无奈撤出毕节，南进受阻，便决定在向南突围之前，先在乌蒙山区的镇雄、彝良、赫章的接合部与敌周旋。
乌蒙山群山起伏，谷深山陡，道路崎岖，人烟稀少。1936年2月底，红二、六军团进入山区时，正值阴雨季节，寒风瑟瑟，道路泥泞，更增加了行军的困难。由于天寒地冻，许多地区渺无人烟。一万多红军将士在一座座大山中转来转去，还得躲避敌人的追踪，更增加了行军的困难。幸亏，有罗炳辉部储存的粮草通过各种方式提取补给，解了大部队的燃眉之急。当时，以国民党顾祝同为总指挥的“追剿”部队纷纷涌来，以十个师的兵力围追和侧击，试图将红军主力逼入绝境。3月4日，红军西行至妈姑地域，原定向南进入南北盘江地区，但由于敌人重兵围堵，红二、六军团的领导果断决定，部队向奎香、彝良速进。红军的这一行动，造成了敌人的错觉，他们认为红军意图从盐津北渡金沙江，急忙赶往沿江拦阻。3月8日，为了打击敌人，红军两个师折道五十里设伏，痛歼敌两个先头连。敌人急忙收缩部队，构筑工事，就地设防。红军乘机迅速撤出战场，返回奎香地区。随后，红军挥师镇雄，进入就近的崇山峻岭之中。
红军转入条件恶劣的乌蒙山之后，顾祝同狂妄地认为，红军已疲惫不堪，走投无路，妄想乘此机会，将红军主力歼灭于大山之中。他急令各纵队向镇雄疾进，并切断了红军去往安顺的道路。为了打开南进之路， 12日，红军在镇雄西南的得章坝设伏，歼敌两百余人，敌师长险些被活捉。但由于敌人三个纵队迅速增援，封锁了主要路口，红军被围困在纵横三十里的狭小区域内。在这紧要关头，贺龙等领导经过仔细侦察，决定采取疑兵战术，布置草人于阵地前，并在树丛中插满红旗，让敌人以为红军主力还在这一带。然后，贺龙指挥部队果断从敌郭汝栋、樊崧甫两纵队之间穿插出去，绕到敌人纵队外侧，第三次进入奎香地区。红军突围两天后，敌人才占领红二、六军团留下的阵地，这才明白中了空城计。
突出重围后，红二、六军团立即挥戈南下， 3月23日，在宣威以北的来宾铺地区击退滇军两个旅的阻击。28日，红军胜利占领黔西南的盘县县城。至此，乌蒙山回旋战胜利结束，打破了国民党重兵围歼的计划。三个方面军会师之后，毛泽东与红二、四方面军部分领导人见面时，十分高兴地说：“二、六军团在乌蒙山打转转，不要说敌人，连我们也被你们转昏了头。硬是转出来了嘛！ ”
追寻红军当年的足迹，我们来到乌蒙山中一个叫大海草山的地方。大海草山位于会泽县大海乡东南部，属乌蒙山系主峰段。绕山道上到草山顶，地势平缓，广阔无垠，这里属亚高山草甸，海拔在2570米至4017米之间。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今春气温回升较慢，花草还没来得及钻出土层，背阴山谷里的雪依然白得耀眼，窝了一冬的牛羊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山坡上啃着旧岁的枯草。沿途多为秃山荒岭，越往大山深处走，能望见的村舍越破败不堪。我们是过路人，来者之处无一不是繁华之地，灯红酒绿的喧闹让心疲累得麻木，对一路上色差强烈的凋败就算有感慨，有心酸，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然不语。山坡上羊群闪动，当然还有放羊的老人，周围也有一些村人在走动，却是静悄悄的，感觉不到一丝动静。此时的乌蒙山处在一片寂静之中，它向世人展开的虽然有贫穷、落后，却是阳光下宁静的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