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征程”的浪漫主义诗情
——观中央芭蕾舞团第七届芭蕾创意工作坊演出有感
作者:朱冬生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中央芭蕾舞团第七届芭蕾创意工作坊作品《长征长征》剧照

  看了中央芭蕾舞团第七届芭蕾创意工作坊主题为“征程”的演出后,一直感动于芭蕾舞演员充满激情的表演,细想着剧情所蕴含的历史、现实和未来。长征,中国人并不陌生。笔者30多年前就开始编辑长征的书稿,并与无数的长征亲历者对话,还断断续续地走过红军长征的路。什么是长征精神?毛泽东主席谈到长征时说:“讲到长征,请问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说,长征是历史记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 ”

  我还看过许多有关长征的戏剧和电影,但像中央芭蕾舞团这样用浪漫主义的手段去再现长征,却是从未有过的。芭蕾舞演绎的长征,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时代气息。我熟悉长征中的许多重要人物,熟悉长征中的重要事件,熟悉长征中的战役战斗。“征程” ,则再次把我带进了那个遥远的、充满历史的天空。

  “征程”仿佛让观众看到了一支支红军队伍,在长征的征途上艰苦卓绝、英勇作战、不怕牺牲,去争取革命的胜利。芭蕾舞有芭蕾舞的独特语言,我不敢把“征程”中一个个优美的瞬间,做出不准确的解释。但我在“征程”的音乐声中,在舞台上的火光之中,在一个个演员的舞蹈动作之中,看到了十八勇士在波涛汹涌的大渡河上冒着敌人的炮火,胜利前行,到达了革命的彼岸,最终取得了大渡河战斗的胜利;我看到了红军战士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飞夺泸定桥,前面的红军战士倒下了,后面的红军战士又跟上来,一个个红军战士,前仆后继,最终把炸药包传递到桥头敌人的碉堡里,碉堡摧毁了,红军胜利了。

  “征程”中,我看到了在茫茫的草地上,时风时雨,忽而漫天大雪,忽而冰雹骤下。风雨、泥泞、寒冷、饥饿折磨和煎熬着弹尽粮绝的红军战士,有些战士倒下了,没饿死的战士爬起来,掩埋了战友。吃树皮、吃草根、吃皮带,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的队伍一直前行,终于走出了千难万险的草地;我看到了,皑皑的雪山,呼啸的寒风,穿着单薄军装的红军战士在寒风中哆嗦着,你拉着我的手,我拉着你的手,互相搀扶着,爬过了雪山;我看到了南泥湾的大生产,延安军民自力更生。“征程”中一再出现延安的大秧歌,表现出当时大生产的宏大场面;时而又出现一个独舞或双人舞场面,是当年兄妹开荒、夫妻识字的场景再现。

  面对“征程” ,我看到了,也听到了《东方红》的音乐声,南泥湾大生产的音乐声,陕北信天游的音乐声,它们忽高忽低,忽远忽近,有时像交响乐惊天动地。有时,又会在这三支音乐的铺垫中推出由远及近、由高到低的集合号声,就像战斗的歌曲牵引着人们走向革命,走向胜利,走向彼岸;我看到了,也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军号的昂扬,战鼓的铿锵;似乎也听到了巴金的《家》中,高老太爷在临终之时声嘶力竭的在念《太上感应篇》 ,表现出对人性的无奈,但革命的“征程”最终以革命的宏大和磅礴,战胜了人性的软弱,热血儿女拿起了革命的枪。

  我确实看到了,也听到了彼岸的涛声,风声和雨声,守家的女子在黄河岸边的河滩上,踏碎了河床上薄薄的冰凌,如布帛撕裂的声音,这是守家的女子对在前方打仗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唤;时而又有钢琴独奏声起,单音键的敲击,如教堂的晚钟,敲击着离乱中女子的心房。

  我确实看到了,为了中国革命的胜利,为了走向抗日战场,妻子送丈夫、母亲送儿子、情人送情郎的场面。一年、两年、三年,红军战士没有回来,他们死在了抗日战场,母亲哭瞎了双眼,媳妇空守着洞房,盼儿归,盼郎回。今天的青年人常有虐心之恋、虐心之爱一说。80年前的那场革命又何尝没有?这不堪回首的岁月如今呈现在舞台上,不停地敲击着人们的心灵,撞击着人们的心房。

  《燕归来》 《彼时此地》和《彼岸》一样,表达着相同的主题,怀念远方的恋人,怀念远离父母的儿子,怀念远离妻子的丈夫,怀念弃情而去的情郎。中央芭蕾舞团的西部采风之路,我都走过,那里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在战场上牺牲的儿女,都有为一去不复返的丈夫而苦等的寡妇,西北地区的人民对中国革命的贡献是无法量化的,只有心灵的砝码才能算得出这比山高比海深的家国情怀。今天,战争已经远去,失去的儿女和丈夫再也回不来了。面对中央芭蕾舞团的演出,难免不勾起对远走他乡、亲人永远不能回归的悲伤和哀思。失去儿女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失去丈夫、失去恋人的女子也不在了,今天延续这种怀念和悲伤情感的,已是他们的第三代。孩子们对自己的祖先为革命出走他乡,他们要为他们的爷爷、奶奶找回自己的儿子、女儿,尽管这已经成为不可能,但中央芭蕾舞团似乎想通过自己的演出,抚慰那些受伤的心灵。

  弘扬革命英雄主义,追思对国家、对人民做出牺牲的人,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中央芭蕾舞团在西部采风之后推出的这些原创作品,已经触摸到了80年前的那场革命,70年前的那场抗战。当今的中国正在为先烈们做更多的事情,这是继“国家公祭仪式”“慰烈工程”之后,中央芭蕾舞团推出的文艺“征程” 。此“征程”在中国传统节日清明节期间上演,对于发扬革命传统,继承长征精神有着深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