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穿越》与我们同行
栏目:域外艺评
作者:基思·菲普斯(美) 编译 王琪峰  来源:中国艺术报

新科奥斯卡影帝马修·麦康纳在《星际穿越》中的表演可圈可点

  正在全球热映的科幻新作《星际穿越》开篇之时,地球上的光线变得黯淡下去。毁灭性的世界大战引发了某种莫名的灾难,人类所剩无几,地球生态失衡,接踵而至的沙尘暴席卷全球,一种病疫令植物走向灭绝。小麦绝迹,秋葵也快了,不久之后就只剩下玉米。可对于那些挺过来的人而言,生活还得继续。丧偶的库珀(马修·麦康纳饰)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作为美国宇航局的宇航员,他一直在为穿越云层接受训练,可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和新颁布的种植法令,使他不得不庸庸碌碌地与岳父(约翰·利思戈饰)一起待在家里带孩子。儿子汤姆(蒂莫西·柴勒梅德饰)满足于农场里的生活,10岁的女儿墨菲(麦肯吉·弗依饰)却并不甘心。她对宇宙特别感兴趣,总想探个究竟。与她的父亲一样,她属于更加充满冒险的过去,或者更加光明的未来,他们唯独不属于现在。

  作为一部风格大胆、迷恋最新科技特效,同时却又内容老套的影片, 《星际穿越》亦如这对父女。由克里斯托弗·诺兰与他的兄弟、长期的写作伙伴乔纳森共同操刀,影片的剧本总是试图将科幻小说带回到其最初的基点:现实如何?未来会怎样?它将如何重塑我们?还有,在地平线以外,在那不仅超出了我们的视线而且甚至超越了我们想象的远方,究竟潜伏着什么?诺兰借鉴了大导斯坦利·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 ,影片里满是插曲式的结构,汉斯·季默操刀的配乐令人动容,浩瀚静默的星空背景下,体形硕大的宇宙飞船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而到了影片最后,科学与玄想则开始纠缠不清。詹姆斯·卡梅隆1989年执导的电影《深渊》似可视为本片的范本,与之类似, 《星际穿越》试图在生硬的科学与柔软的心灵之间求得平衡;可同样类似的是,这种平衡与影片的实际效果却常常相去甚远。

《星际穿越》影片海报

  墨菲抱怨她的卧室里闹鬼了,可是“科学男”库珀却不这么认为。于是他们开始一起寻找原因:为什么书本会莫名其妙地从书架上掉下来?为什么尘埃的形状如此清晰?当发现某种未知的力量为他们指出了地理坐标之后,他们开始前去一探究竟。不料却碰上了库珀在美国宇航局的老同行,包括曾经一起工作的天才物理学家布兰德教授(迈克尔·凯恩饰) ,以及布兰德的女儿、同样坚定的助手艾米莉亚(安妮·海瑟薇饰) 。布兰德发现库珀和墨菲并无恶意,而且最终还能帮上大忙,就把一个隐藏已久的秘密告诉了他们:美国宇航局曾秘密做了多年的努力,目的是要将人类从一场预知注定的浩劫中拯救出来。他们甚至还派出过一些勇敢的探险者穿越虫洞,去寻找可供人类栖息的星球,并且他们对结果感到很乐观。只是他们需要找到像库珀这样能干的宇航员去验证他们的新发现,即便这意味着此去可能数年不归,甚至,有去无回。

  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最好还是留给影片解释吧,尽管已经看过该片的观众也还是会满腹疑问。简而言之,就像是诺兰他们得了强迫症似的,一定要用其过去想探讨的所有科幻小说手法和概念将影片填满——从风趣的机器人,到让人费解的关于人性的哲思。 《星际穿越》的影片时长用来探讨任何问题都绰绰有余,可该片却总是没有好好加以利用。概念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人物身份则任由如“这家伙是咋回事来的”这般的对话一再加以证明,听起来并不自然。也许此前诺兰听到了不少观众对《盗梦空间》的抱怨,于是决定加倍下注:《星际穿越》常常好像害怕缺少包袱与话题而不敢放任故事自由发展,仅在屈指可数的几个节点上一心投入到故事之中,并且指望观众能赶紧跟上来。

  以超炫的视觉效果搭配令人眩晕的概念,《星际穿越》在这方面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而只有当影片不再怯于向叙事提出挑战时,它才迎来了其真正精彩的时刻。前往土星光环,进驻遥远世界的外星之地,以及投身于未知的宇宙,这些时刻的影片,比它停下来解释从A点到B点需要作何准备时让人舒服得多。到影片末尾,《星际穿越》终于摒弃了所有怯弱,随着配乐里出现不详的音符,当三个独立的星球同时加入剧情时,相比于之前,作品变得更接近于诺兰的众多快节奏电影。这很容易让人觉得它本应可以拍得更放得开手脚、更有推进力。

  不过,这依然不失为一部出色的影片。诺兰让银幕上装满了令人惊艳的画面,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穹宇中;而麦康纳的表演则提供了影片亟须的重心。最终, 《星际穿越》与库布里克的那部《2001太空漫游》一样,应该大大地归功于荷马的《奥德赛》 ,因为麦康纳饰演的库珀是这样一位英雄:迫于需要而踏上征程,却又渴望回归到那个人们爱他、需要他的家园。在影片中,通过穿越那段遥远的距离,也通过在麦康纳脸上的逗留,连续的镜头十分感人地描绘了他所经历的旅程,以及由于他的离去而给人们带来的伤害。麦康纳的表演具有很深的感染力,而如果他不敢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就不可能获得如此的成功。在这样一部尽管优美却涉及面过宽、时常缺乏说服力的作品中,麦康纳的表演却是具有说服力的。他的表演捕捉到了影片渴望表达却又一直词不达意的东西:不论我们在这茫茫宇宙中走多远,人性中的那些或可爱或可悲的需求与脆弱,总会伴随我们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