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与善统一的中国传统美学
作者:彭吉象  来源:中国艺术报

    4月18日 第五堂课

  中国艺术如何走向世界?中国艺术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是,用现代的艺术语言体现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艺术语言如何现代?要做到三个方面,第一,艺术语言要具有时代性,甚至还有时尚性;第二,艺术语言应该有国际性;第三,艺术语言还应有创新性。以绘画为例,云南画派代表人丁绍光、旅法画家赵无极的作品,都是用现代的绘画语言表现了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贝聿铭的有机建筑,杨丽萍的孔雀舞,谭盾复制曾侯乙墓编钟演奏,李安的电影《卧虎藏龙》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 2012年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等等,都是用现代艺术语言体现传统文化的范例。

  中国传统美学强调美与善统一,西方传统美学强调美与真统一。以戏剧为例,西方话剧悲剧舞台上主人公可以几乎全部死光,比如《哈姆雷特》 ,而中国老百姓则希望大团圆、善战胜恶,主人公不可以死。中国戏曲中追求美与善统一的方法有四:寄希望于清官,如《秦香莲》 ;寄希望于老天,如《窦娥冤》 ;寄希望于想象,如《梁山伯与祝英台》 ;寄希望于神话,如《牡丹亭》 《长生殿》 。

  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美学、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美学和以六祖慧能为代表的禅宗美学,共同构成中国传统艺术精神。杜甫可以看作是儒家美学的代表。儒家思想的核心观念是“仁” 、“入世” 、“人与社会之和” 。杜甫的人生态度中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的“忧国忧民,正己正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等。如“三吏” 、“三别”都在忧国忧民。杜甫一生写作1400多首诗,诗歌风格有儒家风范,对仗工整,十分严谨。

  道家思想的核心观念是“道” 、“出世” 、“人与自然之和” ,庄子《逍遥游》最能代表道家思想,追求绝对自由。李白可以看作是道家美学的代表。李白的人生态度,是崇尚自然之道,追求个体精神的绝对自由,诗歌风格也呈现出不拘一格、挥洒自如。如“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

  禅宗不太相信语言文字,但是禅宗跟艺术的关系最为密切。禅宗思想的主要观念:“心” 、“遁世” 、“人与人心之和” 。禅宗分南宗北宗,明代董其昌将国画分为南北宗就是据此而来。王维可以看作是禅宗美学的代表。王维是尚书右丞,亦官亦隐,“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颂为事” 。其诗歌具有“禅意”与“画意” ,后世称为“诗佛” 。如《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富有诗意禅意画意。

  儒道禅三家美学,“儒道互补,庄禅相通” ,如三大代表诗人的思想并不限于一家,杜甫思想中也有道家美学,李白思想中也有儒家美学,王维思想中也有儒家美学观念。中国文人身上有儒道释三家的影响,儒道释互补也是中国文化的特点。中国文化强调和,儒家强调人与社会之和,道家强调人与自然之和,禅宗强调人与人心之和,所以中国社会重和,中国文化最重要的是天人合一。道、气、心、舞、悟、和六个字是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核心。

彭吉象(重庆大学艺术学院常务副院长、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