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中国副刊>焦点新闻

基诺山的脱贫之路

时间:2021年01月28日 来源:中国副刊 作者:杜京
0

  在云南西双版纳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基诺族乡,这是全国唯一的基诺族聚集区。

 

  

  33年前,云南日报记者杜京第一次走进基诺山,那里人们原始粗陋的生活状况,令她震惊,且久久难忘。

 

  

  今年的秋天,因为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与中国文艺网联合组织的“重走采风路,共谱脱贫曲”大型采访活动,杜京再走基诺山,看到了这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方助力军民同心,茶叶、水果、养殖、传统手工艺,多领域深入开发,基诺山的人们转变观念、艰苦努力、辛勤劳动,终于摆脱贫困,过上了幸福生活。2019年,基诺族实现了整族脱贫。

 

  

  读这篇纪实,回顾基诺人脱贫攻坚的历程,几多欣喜,又几多感慨。

 

  

  在中国56个少数民族中,基诺族是最后一个被国务院确认的民族,是56个民族中最年轻的成员。

 

  

  在基诺语里,“基”为舅舅,“基诺”译为崇敬舅舅的民族。从字面上看,带有明显的母系社会的意味。在云南西双版纳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基诺族乡,这是全国唯一的基诺族聚集区。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只有几千人,那时的他们还在基诺山茂密的森林中狩猎、刀耕火种,氏族部落有长老管理,穿的是树皮衣,住的是茅草棚,没有文字,刻木记事......1979年6月7日,基诺族被正式确定为中国56个民族之一,从此,基诺族翻开了新的历史篇章。

 

  

  一进基诺山:33年前的印象

 

  

  我与基诺乡有缘,早在33年前就有机会来到基诺山乡采访。回望33年的悠长岁月,在我的心灵深处,时常会想念铿锵震响的基诺大鼓,耳边萦绕着悠长的《巴什情歌》。

 

  

  基诺山位于彩云之南美丽的西双版纳。它是地球北回归线沙漠地带唯一的一片绿洲,是中国版图上最后一块原始的绿色翡翠,未经雕琢,熠熠生辉。

 

  

  记得我第一次去西双版纳采访,是1987年。乘汽车从昆明出发,在崎岖的山路上整整走了5天。也就是那时,我第一次来到位于景洪市东北部20多公里处的基诺族山乡。

 

  

  那并不是一次轻松的采访。旧时马帮和牛群行走的古道已然残破不堪,新辟的土路也因资金短缺只能顺山铺设,随处是六七十度的陡坡,天晴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当我走进基诺山,眼前的情景让我吃惊:家家住的都是破烂的茅草屋,几根木头几丛茅草搭起一个窝棚,或者干脆用杂草和芭蕉叶垫着席地而卧。火上架着黑乎乎的破铁锅,许多人家的财产还不足100元人民币。大人小孩几乎都不穿鞋,孩子们光着屁股跑来跑去……

 

  

  然而,即便如此,对于直过民族的基诺人来说,这与他们过去吃草根、穿树皮的原始生活状况相比,已经是改善了很多。看到他们在贫困中挣扎的情状,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二进基诺山,看到跨越式发展

 

  

  2009年6月“基诺族跨越发展30年”系列活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当时,我到现场采访,受到巨大的震撼。来自西双版纳景洪市及基诺山的少数民族文艺工作者,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为首都观众献上了一台《基诺族跨越30年》文艺晚会,基诺族的青年男女敲响基诺大鼓,跳起欢快的舞蹈,歌唱幸福生活。

 

  

  时任西双版纳州州长的刀林荫向我介绍,基诺山已被国家民委列为全国22个人口较少民族扶贫综合开发试点。今天基诺族与西双版纳各民族一道,生活在温暖的大家庭,实现了30年的跨越发展,他邀请我再去基诺山看看。

 

  

  就在北京的系列活动结束后,我应约再次前往西双版纳,第二次走进了基诺山。在采访中我了解到,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基诺族群众的生产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基诺山乡村民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次进山,我采访了全国人大代表、基诺山的小学老师包布鲁。他说,我们基诺族主要种植橡胶、茶叶、砂仁,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吃苦耐劳,相信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经过艰苦奋斗,我们基诺族人民一定会过上好日子——我把包布鲁说的这番话记在心里,我相信这一天并不遥远。

 

  

  图片

  三进基诺山,探访脱贫实景

 

  

  转眼之间,又是11年过去了,包布鲁这番话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让我常常会想起基诺山。此次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与中国文艺网联合组织“重走采风路,共谱脱贫曲”大型采访活动,让我有机会第三次走进了基诺山乡。

 

  

  清晨,我们采访团一行,从景洪驱车前往基诺山,悠悠的云彩萦绕在天空,大山里的天气变化如同孩儿的脸,一会儿飘起雨丝,一会儿阳光灿烂。柔柔的阳光洒落在云雾缭绕的山间,映照着漫山遍野的竹子和胶林,一片绿海,生机勃勃。

 

  

  景洪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杨芹、基诺山乡党委副书记王乙淇、妇联主席李晓慧,陪同我们一同来到新司土村。“欢迎欢迎”,身穿基诺族服装的女主人热情迎接我们的到来,她名叫优腰,今年32岁。她和丈夫资得育有一双儿女,男孩10岁,女孩2岁,与公公婆婆一家六口一同生活。优腰说话时面带羞涩:“公公患有严重的肾病,做了肾摘除手术;婆婆有慢性荨麻疹,无法劳动;自己有先天性鼻窦炎,时常发作,头晕耳鸣,身受病痛折磨。以前家里只有9分田,全靠丈夫一人劳动。”那时的日子真是很艰难,她常常偷着回娘家向父母“求助”......

 

  

  说到此处,优腰话锋一转:“我带你们看看我家的蜂箱吧。”那一瞬间,一缕笑意掠过她的脸庞,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优腰家的房屋,周边环境清静整洁,火龙果花正在绽放,鸡冠花也开得红似火,旁边是茂密的竹林和芭蕉树,蜜蜂飞舞,彩蝶纷飞,宛如走入了童话世界。

 

  

  跟随优腰的指引,我们来到她家铺着粉白色地砖的小院,她弯下腰来,熟悉地拉开蜂箱向我们介绍,现在家里主要经济收入靠种植橡胶和茶叶,还养了10头猪,是乡里送来的猪仔,还有就是养了50箱蜜蜂。此外,家里还种了300株柚子苗,已经种下3年了,要等到第4年才能结果。她家是建档立卡户,过去的日子比黄连还苦,现在日子好了,从省上到乡里都在帮助他们,扶贫干部到她家帮助养峰,还帮助联系把蜂蜜卖出去,现在家里的收入是过去的好几倍。他们还种了木瓜、火龙果、百香果等,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如今,优腰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人孩子,每天骑摩托车接送孩子上学,学校每天还给孩子们发放牛奶和鸡蛋。这是国家针对贫困地区的实际情况,统一安排资金给予的福利。

 

  

  说到脱贫攻坚到她家定点帮扶的干部,优腰一脸的感激,我问她:“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优腰脱口而出“景洪市税务局张劲松局长。”我又问她“他怎么帮你?”优腰回答:“帮我们做的好事太多太多了,教我们种植柚子,学习农科技术。去年,我家因老人生病人手少,200多斤蜂蜜销不出去,张局长帮我们宣传推广,很快就卖完了,把钱直接打到我卡上,真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

 

  

  在新司土村,每当提到扶贫干部,村民都伸出大拇指夸赞他们是身边的好人。优腰说:“张局长帮我们那么多,冬天给我们送被子,春节送油和米,中秋国庆送月饼。可他连我家的水都没喝过一口……”

 

  

  临别时,大家在优腰家的小院合影留念。此时天空又飞起了细细雨丝,优腰身穿蓝色的基诺族服装,站在绽放的黄白色火龙果花前,让我为她拍照。此时花开无声,而她的笑靥璨烂如花。

 

  

  基诺山脱贫:一个人和一个村

 

  

  从优腰家出来,我们转山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小普希村。小普希村坐落于基诺山中心地带。基诺山,古时被称为“攸乐山”,地处无量山脉南沿,属于亚热带边缘山区,高原季风气候,海拔和气温以及年降雨量,都非常适合茶叶生长,曾因清朝时期生产“贡茶”而闻名,居云南古六大茶山之首,也是中国最古老的产茶区之一。清代乾隆年间进士檀萃在《滇海虞衡志》卷十一记录:“普茶名重天下,此滇之所以为产而资利赖者也。出普洱所属六茶山:一曰攸乐;二曰革登;三曰倚邦;四曰莽枝;五曰蛮砖;六曰慢撒。周八百里,入山作茶者数十万人”。

 

  

  然而,这座位列滇茶六大古茶山之首的宝山,却长期难以摆脱穷困的面貌。2000年前后,攸乐山的茶叶只能卖到几元钱一公斤。道路不通,运输困难,成了当地茶叶产销的瓶颈。

 

  

  小普希村的变化发生在近几年。这与村里的一个人有关,他就是小普希村党支部书记、村民小组组长白春国。

 

  

  当我们走进白春国家,只见院里绽放着大花紫薇,笑口盈盈,仿佛和主人一样在热情欢迎我们。

 

  

  白春国家是典型的基诺族建筑格局,一层是客厅,十分宽敞,用粗木头做梁,不设四壁;二层是居室,以木梯相连。我们坐在一层喝茶聊天。白春国身穿无领对襟黑色花格麻布褂,配上一条蓝色牛仔裤,显得精神抖擞,充满活力。他今年35岁,回忆起自己走过的道路,几多感慨。2000年,原本学习成绩不错的他,因家庭贫困,无法继续读高中,只得报考了楚雄农校,成了村寨里第一个走出去的中专生。2003年毕业后,他只想在城里找份工作,渴望着有朝一日成为一个城里人。他先后在花卉市场、电器城打工,卖过家电,做过推销员,经受过市场的历练和社会的摔打。

 

  

  正当他开始融入城市生活,有望成为城里人的当口,他的老父亲白腊车却打来电话,希望他回到家乡一展宏图。

 

  

  白腊车从1982起就在村里当党支部书记和村长,这20年中,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不停地打报告,向政府要救济粮。不仅是粮食,就连村民们穿的衣服也要靠社会捐助。当时,连喝水都要走十几公里,用竹筒去山下背……那样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白腊车改变家乡面貌的心情,要比他的儿子更为急迫。

 

  

  起初,白春国并不情愿回乡,对父亲的召唤也是支支吾吾,并未明确表态。终于,在2006年的一天,父母带着表妹一起“杀”到昆明,用他的话说,就是要把他从城里拉回基诺山。

 

  

  父母是如何苦口婆心动员他回乡的,我们已无从知晓。不过,这次经历却让白春国开始了认真的思考:“我是村寨里第一个走出去的中专生,我出去读书就是因为村子里太穷,我读书不就是为了改变家乡贫穷面貌么?”这么一想,他就打定了主意。

 

  

  当他把回乡的想法告诉周围的朋友时,却引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你就好好在城里守着,回到那个鸟都不拉屎的穷山沟做什么?”但白春国心里想的是,正因为家乡是个穷山沟,我才要义无反顾回到基诺山去!

 

  

  2006年,独自在昆明闯荡了三年多的白春国回到了小普希。两年后,他与20岁的姑娘扫吕结婚,开始了成家立业的征程——2008年,他当上村里的会计;2013年被选为村民小组组长;经过几年的磨练和苦干,他赢得了村民的信任,于2016年,担任了普希村党支部书记和村民小组组长,“一肩双挑”让白春国更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

 

  

  小普希村是个很小的村寨,15户村民64人全部是建档立卡贫困户,贫困面达100%。党中央提出“精准扶贫”的大政策,白春国顿时觉得机会来了,这是让全村人一起脱贫致富的好时机,必须紧紧抓住。于是,他动员村民尝试做茶的生意。

 

  

  普希村有一位46岁的村民叫哲少,家庭十分贫困,小时候家里9口人根本吃不饱饭。15岁时,哲少外出打工,却依旧无法改变穷苦的状况。就连他和妻子车则结婚,都是贷款4000元才办的喜事。当时妻子的娘家人说女儿:“你嫁给哲少吃什么,吃土吗?”孩子出生后,他们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穷则思变,哲少开始想办法赚钱,他想做茶生意。岳母知道了他的想法,不以为然地说:“姑爷,你就别折腾了,本钱都没有,你做什么生意。”

 

  

  倔强的哲少不服输,他心想我有力气,只要肯吃苦不怕累,就一定能挣到钱。他向别人借了一辆摩托车,到家家户户去收茶叶,全村一半以上的茶叶都被他收去了,他边收边卖,不辞辛苦,一天来回跑好几趟。由于市场好,茶叶从开始的10元一公斤升到了60、70元一公斤,一个月就赚到了5万元。辛苦没有白费,眼看着他家买了手机、拖拉机,又盖房子、买汽车,后来又搬出石棉瓦房,花了上百万元盖起了一栋三层小楼,成了小普希村民小组的“首富”。这个致富典型让小普希人看到了希望——谁都知道,这位“首富”曾经是小普希村最贫穷、最艰苦的人。

 

  

  哲少的致富案例,引发了白春国的思考:一个人致富固然可喜,但更重要的是,怎样才能引导全村人共同致富?2015年,他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动员村民们参加“攸乐贡茶文化节”——这是当地政府为村民致富搭建的平台,小普希村积极参赛,他们村的茶叶荣获金奖。这一下,全村人都被振奋起来,种茶卖茶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这时,白春国却想得更深更远——他并没有盲目地鼓动大家单纯种茶卖茶,却带领全村制定了一个《基诺乡小普希生态产业技术村规民约》。白春国说,要管好我们基诺山的生态茶园,保证不打农药不施化肥,做好优质生态茶叶,这才能可持续地发展。正因为他们把住了这个质量关口,他们所产的普洱茶,品质稳步提升,赢得了市场的信誉。茶价也水涨船高,由每公斤几十元升至200元,又上了新台阶。

 

  

  运输问题是困扰小普希多年的难题。2017年在乡政府和各帮扶单位共同努力下,小普希村终于修通了水泥路,2018年又通了网络。从此,这个大山深处的小山寨与外界的沟通全无障碍了。白春国感慨地说,“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真是千真万确。物流通常,信息通畅,让小普希的茶叶远走八方,村民们成为最大的受益者。2018年小普希村实现了村寨整体脱贫。

 

  

  2018年脱贫验收时,小普希村已有生态茶600多亩、古树茶1000多亩、橡胶种植面积100多亩,全村人均收入达到14972元。如今,又是两年过去了,小普希已经成为令左邻右舍羡慕的小康村了。

 

  

  基诺山脱贫:“砍刀布”成了摇钱树

 

  

  基诺族至今保留着传统的手工织布方法,梭子来回穿梭,再用形似砍刀的木板压紧织密,这种传统手工织的布,俗称“砍刀布”。织“砍刀布”是基诺族女子必须学会的一门手艺。在过去,女人不会织布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会被人看不起,甚至嫁不出去。

 

  

  在白春国家里,我看到他的妈妈沙都织布很轻松,一时手痒,也想试一试,结果发现织“砍刀布”其实并不容易,需要长久的练习,才能熟练地掌握织布的技巧。手工完成一件衣服的制作,大概需要2至3个月。

 

  

  当村寨里的男人们外出打工或上山干活时,妇女们也不会闲着。白春国的妈妈沙都和妻子扫吕就组织村寨里的妇女架起织布机(俗称腰机),织布创收。我们在白春国家里,看到他妈妈亲手织出的砍刀布,以及用这种民族特产所制作的基诺服饰、挎包等日用品,图案非常漂亮,我也买了一个基诺挎包,作为此次基诺山之行的纪念。

 

  

  在阿妈沙都的带领下,村里很多妇女都做起了基诺族传统手工艺品,增加了收入。这些独具特色的基诺族产品,据说在市场上很受欢迎,许多外地客人通过互联网向他们订货。一个挎包卖100元,一套服饰能卖300元,还常常供不应求呢!

 

  

  基诺山脱贫:不能让一人掉队

 

  

  “心里装着寨子里的每一个人,在脱贫的路上一个都不能少。”这是白春国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车布鲁和白腊车老两口都是70多岁的老人,经常生病,茶叶是他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可是,每到采茶卖茶时节,他们家因劳动力不足,常常感到无能为力。

 

  

  白春国知道,像这样年老多病的村民,随时都有可能返贫,帮助他们,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于是,每年春茶秋茶上市的时候,白春国都组织村民帮他家收茶卖茶,保证他家的正常收入。

 

  

  白春国说,今年是扶贫攻坚收官之年,我们基诺族的扶贫成果来之不易,一定要巩固和守卫好这份成果。下一步他们还想开发基诺山旅游。说到这里,白春国走到自己搭建的简易观景台上,俯瞰全村的美景,信心满满地说,我们要把基诺山打造成更适合旅游度假休闲的好去处,让四面八方的客人来到基诺山,享受热带雨林风光,品尝我们的茶叶和水果,体验采茶制茶的生活,吃农家饭,喝古树茶。

 

  

  白春国还打算为小普希村的茶叶注册商标,集体经营,带领全村共同发展独具特色的基诺族生态旅游文化产业,保护好基诺山的山山水水,守卫好这座金山银山,一步步努力实现共同富裕的梦想。

 

  

  基诺山脱贫:扶贫干部怎么说?

 

  

  此次走进基诺山,我们采访的主要对象是基诺族村民;而基诺族村民谈得最多的,却是上级派来定点帮扶的扶贫干部。由此,我意识到,必须找到那些默默无闻、埋头苦干的扶贫干部,听听他们在基诺山的扶贫故事。

 

  

  于是,我特意找到了在新司土村采访基诺族妇女优腰时,她多次提到的景洪市税务局党委书记、局长张劲松。

 

  

  聊到帮扶建档立卡贫困户的情况,坐在我面前的张劲松如数家珍。从巴亚村到新司土村,基诺族群众善良朴实,勤劳吃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张劲松说,我们“挂包帮”干部帮扶的村民,都有着强烈的想要过好日子的愿望。我们帮扶的具体做法是,领导挂点,部门包村,干部帮扶。首先进行调查研究,针对各贫困家庭中的成员有何特长,善于做什么事,摸清底细,再具体分析制定措施,这样的帮扶才有针对性,才会达到实际的效果。

 

  

  张劲松给我们讲了几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

 

  

  巴坡村44岁的村民扎得在养鸡方面有“一技之长”,挂包帮干部给村里每个贫困户送去100只小鸡苗。一年后,别家可以出售50-60只,而扎得卖出的鸡高达97只。这个消息一时间在村里传开了。大家都去打听为啥扎得养鸡成活率这么高。扎得说,他养鸡的一技之长是靠学习得来的。在帮扶干部的启发和指导下,他认真听请来的兽医讲课,学习如何防止鸡瘟。他还自制玉米、米糠、芭蕉杆等混合饲料。靠着不断的摸索和钻研,他养的鸡不仅存活率高、生蛋多,而且还是生态鸡蛋,卖的价钱也比别人高。别人家的鸡蛋每市斤18-19元,他可以卖到27-28元。从一开始扶贫干部送鸡苗给他,到后来他自己精挑细选出健康的公鸡母鸡配对下蛋,再自己孵化鸡仔,实现了良性循环。

 

  

  张劲松说,从扎得身上可以看到,从输血到造血,是由“扶智”到扶贫的一个关键要素。

 

  

  还有一位名叫腰布鲁的巴亚村人,他的长项是养猪,用当地基诺族的语言说:“这个人特服养猪。”

 

  

  腰布鲁是个单身汉,因为摔跤受伤左眼失明,穷得连媳妇都没娶成。过去他东家要西家凑,饥一顿饱一顿,哪里醉了哪里睡,是个典型的流浪汉。

 

  

  在挂包帮扶贫干部的帮助下,他学会了养猪的技能,靠养猪过上了好日子,从流浪汉变成养猪能手,去年还荣获“景洪市光荣脱贫户”的称号。

 

  

  张劲松还特意给我讲了几位本局下乡扶贫干部的感人事迹。有的带病工作,有的推迟婚期,有的克服种种困难,一心扑在扶贫工作上。军转干部李绍华今年58岁,从事扶贫工作,一干就是6年;27岁的王议祥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国际经济贸易专业,2017年国考入职公务员,刚参加工作就驻村扶贫,至今已2年。还有同驻村的景洪市委组织部干部张哲、景洪市纪委干部张一雄,帮助腰布鲁家盖房子的景洪市税务局办公室主任余春军……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单是景洪市税务局挂联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就有36户,目前已全部脱贫并获颁“脱贫光荣证”,其中有2个贫困户还被景洪市扶贫办授予“脱贫光荣户”称号,市局及5名税务干部先后获州、市党委政府的表彰。

 

  

  基诺山脱贫:“大军”扶贫立新功

 

  

  当我觉得本次进山采访已基本完成,准备离开西双版纳时,州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段金华忽然问我:“你采访解放军了吗?他们可是基诺山乡脱贫致富的一支主力军啊!”

 

  

  这一问,使我怦然心动。是啊,在走访基诺族群众时,不止一次听到村民们这样说:我们基诺族整族脱贫的成就,离不开人民解放军的帮助和支持。

 

  

  遥想当年,西双版纳解放后,解放军帮助当地老百姓搭竹楼、盖房子,教他们识字唱歌学文化,送医送药,建设家园,军民之间结下了深厚的鱼水之情。当时的民众亲切地把解放军称作“大军”。

 

  

  如今,在脱贫攻坚的新战役中,“大军”依旧是一支主力军和先锋队。为了补上这一缺环,我特意来到西双版纳军分区采访。政治工作处的靳保国介绍说,云南省军区在西双版纳州定点帮扶基诺族乡洛特村委会所辖的普米、巴贵、洛特老寨、洛特二队、毛娥老寨、阿窝饶、普希老寨7个村民小组。2014年刚开始“精准扶贫”时做过统计,这里共有贫困户36户131人。自2016年9月份开始,由省军区定点帮扶,已于2017年12月脱贫出列,目前该村所有贫困户已全部脱贫。

 

  

  此外,云南省军区还承担了基诺族乡巴朵村“青年民兵之家”建设项目、普米村“综合文化广场”建设项目、洛特村“卫生室”建设项目、“军民共建示范村标志”等建设工程,共投入建设经费185万元,均保质保量完成了任务。

 

  

  在扶贫攻坚战役中,还涌现出不少先进典型,其中基诺山乡专武干部曾铮,就是突出的一个。

 

  

  在基诺山的村寨中,村民经常能看到一个体型微胖、皮肤黝黑、身着迷彩服的人。他就是曾铮。2017年10月,曾铮成为基诺乡茄玛村扶贫挂钩干部。接到任命后,他立即进村了解茄玛村的各方面情况,与群众倾心交谈,增进与村民的感情。

 

  

  一段时间的摸排之后,他发现当务之急,就是要在困难群众中树立起脱贫的典型,由他带领困难群众脱贫致富。茄玛村民兵者扫,成了他的首选目标。

 

  

  者扫是个能人,精明干练。曾铮找到者扫,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带领困难群众发展产业。起初,因为资金压力、对技术、政策不熟悉等原因,者扫再三推辞。曾铮就连续几天到者扫家里与他促膝长谈,为消除他的顾虑,还专门跑到农业、林业、扶贫等相关部门,了解扶贫政策和产业发展情况,疏通学习技术渠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软磨硬泡”,者扫终于答应“出山”了。者扫至今还时常提起:“如果不是曾干事天天三顾茅庐,我也许不会来操这份心。”

 

  

  者扫“上任”后,曾铮更加忙碌,帮助联系相关扶贫单位协调资金,联系相关培训部门到寨子内给群众上课,为熟悉政策,他还拿起厚厚的政策书籍苦读。他的耐心和真心,感动了者扫和村民。在大家共同努力下,一户户困难群众看到了脱贫的希望,根据自家实际和特长,选择发展养殖或茶叶种植等产业。在者扫的带领下,茄玛村建成茶叶种植基地,扩大茶叶种植面积,建立养蜂场,带动困难群众36户142人增收60余万元,使茄玛村的贫困户先后摆脱了贫困。

 

  

  在茄玛村打了一个漂亮仗,曾铮又“转战”到巴来村委会小巴洒村民小组。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新的起点,他依然在脱贫攻坚的第一线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重访基诺山,每一段风景都值得珍惜

 

  

  在基诺山采访,我将所见所闻记在心间,像优腰家、像小普希村这样在精准扶贫过程中,摘掉贫穷帽子的故事,其实在基诺山乡各个村寨每天都在发生。基诺山乡的7个行政村中,原有贫困行政村4个,已全部脱贫出列;全乡46个村民小组中,有40个村民小组存在建档立卡贫困户,占89.13%。如今,这些建档立卡贫困户共190户636人,已全部脱贫出列,贫困户人均纯收入从2014年2529.55元上升到2020年的14347.63元。2019年,基诺族实现了整族脱贫。

 

  

  金秋时节,五谷丰登,瓜果飘香,基诺山呈现出一片丰收的景象,村民们沉浸在整族脱贫的喜悦之中,对未来全面奔小康,更加充满希望和信心。古老的基诺山在我的梦幻里,曾经是五彩缤纷、千奇百态的神秘世界,但留在记忆深处最难忘的,却是当年贫穷落后的景象。如今,重访基诺山,我看到了基诺族整族脱贫的实况,也铭记住无数奋斗者在这片神奇土地上所留下的坚实脚步。扶贫路上,每一段风景都值得珍惜;脱贫路上,每一个奋斗者的故事都令人感奋。攀越崇山,展望未来,勤劳坚韧的基诺族人民定会将自己的家园建设得更加美好。

 

  

  告别基诺山,我依依不舍。夕阳西下,霞光漫天,温柔的暮色笼罩着基诺山寨,晚风轻轻吹过,村民们劳作归来,伴随着丰收的喜悦,呼吸着山林清新的气息,滋润着心田的宁静。在我眼前,是一幅基诺山乡迷人的美丽画卷;在我心里,回旋着各民族兄弟共谱脱贫曲的和谐乐章。

(编辑:马征)
会员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