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体系:影响的焦虑
http://www.cflac.org.cn     2011-10-21     作者:张亚萌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何如帖、奉橘帖  王羲之

    《古人论书数则》《试茶条幅》《书谱》摘句……十届国展上投稿量最多、吸引眼球最甚的书种,非行书莫属;初评、复评、终评乃至获奖作者中,又尤以“二王”体系的行书、草书最为万众瞩目。

    面对这成百上千的“二王”一路的作品涌入国展,在评审现场,赵学敏等监审委员拿起一件件品评:“能看得出在临帖上下过功夫”、“有二王的气息,但弱在墨色变化”、“线条的变化不同,但意思有了”——看到一件学“二王”和黄庭坚的行草大字,只点评了一句:“估计评得上。”

    事实证明,赵学敏们的猜测不爽不错。

    这是必然的现象——谁让我们身处“二王”体系书风炽盛的时代。

    言必称“二王”

    王羲之、王献之父子,除去了八分书、章草的笔法痕迹,变章草的模式为纵式,开创全新的行草书模式,风格上一改两汉以来的恢弘博大,以清朗俊逸实现别开生面,以其《乐毅论》《黄庭经》《快雪时晴帖》《丧乱帖》《鸭头丸帖》《中秋帖》中潇洒流美之风,雄霸书坛1600余年,以其行楷书结体匀称俊俏、点画细致处含蓄多姿,行书婉转灵动、草书去章草之波磔,开今草流畅而富韵致之新风,从而成为后世习王者之创源:虞世南得其美韵,欧阳询得其力,褚遂良得其意,薛稷得其情;当代书坛中从国展脱颖而出的皆是“二王”一路的高手,张荣庆、孙晓云等当代名家亦是得益于“二王”传统的滋养,随者甚众,因而书坛呈现的“二王”一路书法一派独大的胜景,也能够在十届国展中显现出来。

    新世纪初始,向往新奇、张扬个性的社会心理,落实到纸面上,变成了我手写我心的小个性,不少书法家以另辟蹊径为招牌,取法傅山和王铎等明清诸家的浪漫不羁、汪洋恣肆,成为一时风尚。而今“非雅”文化认同的狂躁渐行渐远,“二王”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的书法格调恰好契合了当代社会心理与审美认同。言必称“二王”,成为当代书坛的创作主流。

    以“二王”为指归,如今中国书坛有着挥之不去的“经典”情结。“反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对于趣味的关注和书写曾经热闹一时,但如今今帖的流行,使书法重归传统的大道。”十届国展评委赵雁君说。“作品面目齐整,质量可观”,评委、中国书协副主席聂成文认为,整体上创作者对“二王”书风掌握得更纯熟,比前几届国展的作品更为地道、潇洒,以此进入表现阶段,也会对其他书体创作的提高有所助益。“这是可喜的现象:以‘二王’为源的年轻作者越来越多,而且从手卷展等专题展览来看,对于‘二王’系列的学习愈加深入,超越了以前只学‘二王’、孙过庭、董其昌而产生的雷同面貌,较之上世纪90年代的创作有大幅的推进。”评委、中国书协副主席何应辉将之概括为“一种新的影响”。

    作品中的“人”

    有影响,自然会有“影响的焦虑”。有人担心当代书法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笼罩于“二王”之下,“二王”几乎成为所有书法创作、评判、鉴赏的唯一标尺;有人抨击草书的“二王”化,不过是学《书谱》《淳化阁帖》的小技术化、表面化;有些作者的临摹只停留在表面上,写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僵,甚至千人一面,毫无生气,只求做书奴。——意在抒情写意,笔法多变的“二王”书风,在有些评论者眼中颇有些仰之弥高、望之兴叹的恐惧意味。

    “‘二王’书风对我们当代书法创作的启迪何在?‘二王’书风对当代书法创新的意义何在?这是我们‘言必称二王’的关键所在。”中国书协主席张海说。

    中国书协副主席陈振濂认为,当今创作者对“二王”的学习分为3个阶段——临摹其形、分解笔法、师其心法。如果仅限于临摹形貌,则会陷入近俗、气弱的流弊;而逐步分解笔法,则能以理性视角看待“二王”笔法的成因和规律。

    当书法家分解“二王”笔法的规律,就能发现,“二王”为源,其后众多书法家对其的继承、发扬,填充新的创造,才形成我们今天而言的“二王”体系。——五代杨凝式取其笔韵;唐人书法取其质,宋人会其意……正是历代书法家的创造性的发挥,使得“二王”体系愈加丰富和斑斓。从经典中生发新的感悟,从感悟激活人们更丰富的创造力,才可作为前人改革的新文化“资本”,应用于书法创作之中。

    “当代书法,在与传统保持某种联系、不割裂书法传统的基础上,‘二王’成为正脉的传习,使得书法不至于走上狂怪之途;除此之外,民间书法资源、取法整个中国书法传统,与时代创新精神紧密结合,才可创造当代书法具有强烈个性色彩、鲜明时代特征的面貌。”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副院长李胜洪说。

    颜真卿的宽博浑厚,董其昌的疏朗淡雅,祝枝山的豪迈激越,徐渭的奔放苍劲,王铎的纵敛自如——如果书法家将眼光投向源于“二王”又迥异于“二王”的书法创作发展历史,更有益于广收博采,兼收并蓄。

    仅就“二王”而言,师其形,不如师其神——深刻领会它的审美内涵,挖掘它的美的本质——师其心法,弱化技巧的纷杂,还之以自然的挥运,侧重对“二王”精神层面的了解和继承,我们也许就能发现,前人评之“尽善尽美”并非“十全十美”,而是在晋人生命意识觉醒的时代,“二王”作品更多的感动人的,是作品中的“人”——他们的书法完美地完成了艺术的“生命化”——当代书法人的作品中如何有“人”,解决这个问题,“影响的焦虑”也就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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