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小说变了,我没变
http://www.cflac.org.cn     2011-09-16     作者:何瑞涓     来源:中国艺术报

《黄昏的下落》 皮皮 著  译林出版社

    周末的午后,斜阳穿过印花窗帘洒落一地。在一家书店里,原木小桌,棉布沙发,捧一杯咖啡,跟作家面对面交谈,人生惬意之事不过二三,此为其一。在榕树下第九期文化沙龙上,当代先锋女作家皮皮、文学评论家白烨、书评人止庵齐聚一堂,聊皮皮的新书,聊当下到底谁还在读小说。

    我要把小说写短

    白烨说,皮皮不是我印象中的皮皮了,变成了另外一个皮皮。

    皮皮是谁?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即以出名的先锋女作家,出版小说《全世界都八岁》《所谓先生》《比如女人》《渴望激情》等等。由先锋到情感,这次带来的是一本完全打破之前风格的新书——悬疑推理小说《黄昏的下落》。

    白烨上世纪90年代末跟皮皮在一个编辑部工作,那时候白烨就觉得:在女作家里,皮皮如果能写好的话,影响力不会在池莉之下。白烨介绍说,皮皮写婚姻伦理、中青年情感是强项,而《黄昏的下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悬案,透过一个案子的调查来展示人物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疾病,“我觉得整部作品,与其说是判案,不如说是看病”。

    为什么要这样做?皮皮说:小说变了,我没变。“我不太愿意跟外界较劲。小说就像下象棋一样,下一个残局,我喜欢自己琢磨,可以打发很多时间,也很安慰。”皮皮对整个当代人的创作有一个看法,她认为很多作家写无数本书,其实都在写一本书,因为没有变化,没有变化就没有进步。所以她自己在写了三本情感类小说之后,即便写得拿手,也不再写了,因为轻车熟路,没有挑战了,“我希望求变”。于是又花四年时间费劲地写《安东尼奥尼猜想》。同时,很多作家写书都是以内容为主题,有都市的,有言情的,拿两个不同作家的小说放在一起,会感觉其个人风格差别不大,“中国当代文学存在这样一个特点,即小说的题材更重要,怎么写不重要。而我以为故事不重要,人的灵魂反应跟故事无关,怎样讲故事才更重要”。现在为什么要读小说?其中一个理由是因为小说好看,所以我们读它。正如止庵所说,皮皮的小说就做了这样的尝试,她努力把小说写得吸引人,让人读下去。书是不是好看,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皮皮讲,《黄昏的下落》写凶杀案只是一个形式,是文学需要。因为用这种形式,才可以把必须用20万、30万字才能写出来的东西用10万字讲出来,“我要把故事写短”。凶杀案一般可以直接进入故事,人物的身份不用再刻意塑造。书中写出了皮皮对社会的观察:“我发现GDP这么高,社会这么发达,不同体制的东西越来越趋同,无痕过渡。在这个过程中,就产生了很多疾患,比如说忧郁症。”皮皮关注的就是这些“病态”的社会边缘人群体,“20年前,这个群体挣较少的工资,但是有自己的发言空间,而现在这群人消失了,不再有发言权。但是他们的内心世界有另外一种值得我们尊敬的东西”。

    能把读者写消失也是一种能力

    “谁是我的读者?”这也是皮皮经常会思考的问题。皮皮也在读小说,但是她强调,职场类、官场类等小说已经不是小说了,这样的作品谁都能写,它们没有风格,提供给读者的只是素材。皮皮说,她不为读这些小说的人写作,而是为小众的读者写作,因为阅读小说是个性的欣赏。曾有人对皮皮讲:你如果这样写,你的读者就会消失。皮皮笑称:能把读者写消失也是一种能力。“我的读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对我原来的小说很认可,很喜欢,这部分读者有可能消失;另一部分对我的小说开始很喜欢,后来腻了,这部分读者不会消失。”皮皮说,作为作者首先要坚守自己的方向,因为写作跟心灵相关。皮皮希望能跟读者有心灵上的共鸣,她要纯粹的题材,写给“小众”,“这个小众是一万人也好,两万人也好,我希望小众的文学意识在扩展,通过交流理解,变成大众。”

    为什么要从小众扩展成大众?皮皮讲起以前的经历。几年前她进大学当老师,产生了一种恐惧:我们的教育产生一批新的文盲。这是皮皮第一次把文学艺术和教育联系起来。她问大二艺术生:你们知道萨特是谁吗?全体不知道。“过去我们上学的时候大家全是一头扎进阅读中去,渴望阅读,而现在的中小学教育把所有的时间都控制了,小孩除了练习以外,没有时间阅读,他们知道数理化的东西,但是没有任何素养。这样的情况下,文学往下走是正常的。”皮皮感慨地说着。所以皮皮写作,并建立工作室,就是想让年轻人认识到,修养不是一天修成的,人生需要其他养料。

    给读者一些不太常吃的东西

    皮皮十几年不看电视,因为她发现在不断换台的时候,失望的时间总是很长。“我们现在关注很多社会现象,今天关注红十字会,明天关注谁谁下台,这些现象每天都会发生。根腐烂了,枝叶才会败落,因此要从根上去把握一个东西。”文学关注社会现象,关注灵魂,关注人的基本状态。皮皮认为,通过阅读小说,可以让人更好地关注自己,“看到一个事情,我有道德,我去愤怒,这没有意义。一个人先关注自己,把自己弄明白了,社会问题才会弄明白。”文学正是这样的一种作用。

    所以皮皮说,书籍是人类的精神食粮,如果说她的书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的话,那么她的小说起到的作用既不是调养,也不是败火,而是“我要让我的读者读得开心。比方吃饭,有餐前,有主餐,有饭后甜点,还有牙签,我对自己小说的定位是,希望给读者一些不太常吃的东西。”通过阅读让读者远离当下,因为只有与当下拉开距离,才能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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