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清口巡演近日在南昌、无锡等地陆续展开。笔者获悉，在巡演之前的采访中，当现场记者提及本次巡演的票价比国内当红一线明星演唱会还高时，主演者声称：“我有思想，思想是最贵的。”倒真是秉承其一贯语不惊人死不休之风范。只可惜，其以“贵贱”妄论“思想”、以“斤两”称量“演出”之时，真真是贻笑大方了。

    对于“清口”自谓之为“曲艺”的一种，笔者向来颇有腹诽，今日既然其自谓“有思想”的曲艺，那我们也就不妨一睹其“思想”的风采。

    表演者好谈“国计民生”，上至国际形势下至菜价走势无所不包，每每言至半酣仿佛随手拈来信口开河。但熟悉网络文化的听众一定不难发现，极多的戏谑话语在网络早有流传，并非独创，表演者不过是猎手，将时下流行话题捕获至固有言说方式中加以装扮，所谓换汤不换药是也。在其话语体系中，所谓“国计民生”也不过是他装扮自己的粉黛，“现实”在“娱乐”的名义下被荒诞不经、戏谑调侃的文字游戏任意拆解、打碎，成小丑的模样示人。在这里现实本身只是一场名为“语言的狂欢”的行为艺术中的道具，狂欢之后没有沉默的反思与深味，除了幻听什么都不能为听者留存。这里的思想不过是网络上杂乱语言和话题的拼凑，不过是对现实的一味恶搞式的批判，或者充其量是一种另类的为搞笑而搞笑的新闻点评而已。在表演者自鸣得意的大肆渲染下，思想早已悄然离场，剩下的只有不知在为谁叫好与为何发笑的迷茫。

    优秀的传统曲艺在反讽中将不正常的现象夸张呈现以警醒世人，其语言辛辣讽刺、一针见血；而清口语言一味狠毒、恶质乃至低俗，看似给力，实则沦为谩骂与诅咒。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谩骂与诅咒的同时又以标新立异为名，借各种契机自我炒作，搬出各种借口抬高票房，享受种种益处。这样的双重标准，也是所谓的“思想”？这既远离了真正的思想，也偏离了曲艺的精髓。

    这一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传统艺术在现代性转换中遭遇的尴尬。一方面，曲艺走向市场，成为大众文化消费品之一，不但有利于民间艺术的广泛传播，且能促进技艺的传承与形式的创新，可谓善莫大焉；另一方面，一些传承人在“曲艺商品”的批量复制与标准化生产中迅速异化，忘记“逗乐”只是曲艺的手段之一，其真正目的是发人深省、引人彻悟。一些作品沦为无意义的“搞笑”，失去最重要的人性关怀与现实观照。如此传播，听者、观众对传统艺术易产生误读，肤浅地笑过之后，总有一天将要生厌，认为其除了搞笑一无所长而最终予以抛弃，这又背离了曲艺走向市场的初衷。

    曲艺创新不应走向曲艺的反面，这首先要求传承人摆正自身位置，走进市场依然能植根于传统并对艺术自身有所坚守。曲艺来自民间、贴近百姓，这是其较之其他艺术门类更易于占有市场的天然优势。有些表演者不懂得站稳自身有利地形，被笑星、谐星等“美称”缭花了眼，既要和流行明星攀比票价、抬高票房，还要以“有思想”自居，自高于明星之上，实在是缺乏自知，也是对思想的无知。搞笑就搞笑吧，莫拿思想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