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达木的歌声
http://www.cflac.org.cn     2011-07-06     作者:查干     来源:中国艺术报

    蒙古族小男孩乌达木,来自美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他的一首叫《梦中的额吉》的歌,在网络上迅即走红,并夺得不少感动的泪水。在五彩呼伦贝尔儿童合唱团里有很多这样优秀的孩子,譬如,巴特尔道尔吉,他的歌声同样的感人肺腑,我祝福他们心连心手拉手地去攀登艺术高峰,走好人生之路。

    乌达木走红,不是因为炒作煽情和做秀,而是因为真情和发自内心的乳汁般圣洁的爱。当他站定《中国达人秀》文艺节目舞台中央时,我猛然觉得,看到他,就似乎看到了广袤安谧的大草原。继而联想到乳汁、蒙古包、勒勒车、炊烟、马头琴和撩人心肺的长长的马嘶,还有蒙古包天窗上空的那一轮明月、带有青草味的草香和寂寞开在草地上的红红的莎日娜花。

    他的脸上,闪着质朴诚实的自然之光。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狡诈和傲慢之色。他的气质,就是草原的气质,他的语气就是草原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杂质和表演色彩。当他谈到在天国的妈妈时,他的眼里没有泪水,然而我读到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泪泉,无声无息地在流,在他男子汉的骨缝里。

    他说,他从小就喜欢唱歌。是的,唱歌是草原人的天赋也是内质,是表达欢乐和悲伤的唯一捷径。他又说,他喜欢大草原,因为在那里可以随便喊随便叫。是的,就像婴儿在母亲的温怀里随便啼哭一样。蒙古长调,就是随便喊随便叫的一种方式。

    他说,他的梦想是发明一种墨水,把墨水在地上一点,全世界都变成了绿草。这是孩子的梦想,也是草原人的梦想,因为千百年来,绿草如茵的草原,就是他们的天堂。为了维护他们的天堂,草原人祖祖辈辈前赴后继,不惜生命。他这诗一样的语言,是长在他骨骼上的符号,只是通过梦幻的形式表述罢了。

    他是孤儿,他八岁时妈妈因故受伤,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从影像资料上看到,他喂妈妈吃香蕉,他以大拇指轻轻擦拭妈妈悲伤和感动的泪水。但他未能挽留住妈妈的生命和温怀。后来,爸爸也因车祸而离开了他。之后,他怀念他们的唯一方式,就是歌唱,因为他相信,歌声是有翅膀的,可以抵达任何地方。

    他又说,他唱歌是因为,妈妈希望看到他唱歌的样子,他相信,妈妈在天国,一直看着他歌唱。思念妈妈时,就在夜夜的梦境里去会见她,因为妈妈远在天国,向他召唤。

    他的歌声纯朴自然,没有丝毫的雕饰和做作。像是自言自语,像是面对清风,轻声地在吟哦。

    从他的歌声里,我们能看到他妈妈慈祥的笑容,以及万里草浪的起伏跌宕。就像从李娜的《青藏高原》里读到圣洁的连绵雪峰以及白牦牛、转经筒、雪莲花一样。因为歌唱是一种抒怀、倾诉、交心,而非表演,更非哗众取宠。再响亮优美的歌声里,假如没有了内容、感情和形象,就只是没有生命的音符了。

    一个仅有十二岁的孩子,以他天籁般的歌声,感动观众,感动评委,使他们不由自主地流下热泪。被打动的评委伊能静,代表所有的母亲,深情拥抱了小乌达木,场面颇为感人。这个小小男孩,脸上所浮现的天真无邪的神情,使人联想到天使这个词,也使人联想到月光下静默的无边无际的绿草地。一位评委说得好,乌达木的歌声就是那个神奇的墨水,有了它,世界就会绿草如茵。

    其实,优秀的歌曲是用不着翻译的,因为歌声就是灵魂的语言。不是吗?帕瓦罗蒂一旦放歌,全世界都被陶醉,因为他的歌声与听众没有感情上的障碍。记得当年,我第一次听到美国黑人歌唱家罗伯逊在中国用中文演唱中国西部情歌《在那遥远的地方》之时,年轻的我,浑身的热血沸腾,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深深地沉浸在他浑厚圆润含情的歌声里。他对那支歌的理解,不比中国歌唱家差,甚至在感情的理解和投入上,优于他人。因为他的歌声,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歌唱最忌讳,对歌词和曲子的理解处于半生半熟的状态,和一味的技巧表演。

    小乌达木的《梦中的额吉》是用蒙古语演唱的。歌词,很美且忧伤。歌曲,自然流畅,抒情而舒缓。有着穿透人心的感伤旋律。使人觉得,它是来自天堂的。他将对母亲的怀念,融入歌声里,深情地低声唱:“用圣洁的花露当茶先让您享/在您的眼中我找到了安详的眼神/您的儿子从梦中惊醒,快来吧额吉/您的儿子从梦中惊醒,快来吧额吉/乘着梦中的银鸟我飞翔在天边/梦见您带来了瑞兆的幸福/您的儿子这就来,等着吧额吉/您的儿子这就来,等着吧额吉”。

    第一次听到小乌达木演唱他的《梦中的额吉》时,我禁不住感情的猛烈起伏而流出了两行老泪。这种情况,在我饱经风霜的身上,很少发生了,尤其听歌之后。

    谛听小乌达木天籁般的歌声,是一种极美妙的享受,它会净化人的人生境界,这是实情,也像是梦幻。这种感受,在看五彩呼伦贝尔儿童合唱团的节目时,就早已有过。全方位地去扶持和呵护他们,是我们的责任,这是事业的需要,也是良心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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