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涂钦 艺术家。1967年出生于山东临沂,199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任全国青联委员、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副会长等职。他是一位诗意的游走者,在文化、艺术等几个不同领域轻逸出入,均有着可圈可点的成就,但他自称“面向艺术,背向艺坛”,其作品“无艺无术”。
抽象即心象,这算是我的一种理解吧。有人说我的作品抽象,别人怎么说我不太在意,其实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创作状态。为什么这么画,画的是什么意思?倒不是我最初要关心的。我最初关心的只是,这样好不好玩,自己快乐不快乐?照这么说,我画画是比较自我的那类人,画画首先关心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
正因为这样,我更多的时候画的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是一种内在的诉求方式,而不是向外求。我经常说自求求心,这也就决定了我画的是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外物,因此画的东西也就可以称之为“心象”。心象经常不被认为是物象,不是物象,不太具象,笼统地讲,也就成为抽象了。当然,许多人会认为具象的绘画也是艺术家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这没错。但我们“玩牌”的方式不同,有人喜欢打桥牌,有人喜欢玩升级。我喜欢抽象,无论最初的水墨,还是后来的布面作品,我用抽象表达自己,就像早年我喜欢用诗歌,都因为顺手罢了。
我也有“具象”的时候,但都不怎么太具象,有具象的意味。就像2006年以来创作的“我非我”系列,算是比较具象,都是我自己的影子,但只是影子而已,它怎么算抽象呢?看到影子上面重重叠叠的“唐人书写”就会明白了。“唐人书写”是我自造的一个词,对应我的一个创作系列,而且慢慢在我所有的创作系列中都得到了表现,成了我创作的一个基因符号。我在影子上面写心情,有时候是金刚经,有时候是毛主席语录,也有时候是俚语俗词,等等。本来它们是明确的字,但写着写着它就不是字了,只是像字,或者像字符。字意没有了,一个个明确的字就变得“抽象”了。我想,这是抽象的另一种方式吧。这和我最早创作另一个版本的“唐人书写”的时候,恰恰是两个极端——那类“唐人书写”,我是把不是字的东西写得像字,像行书像草书,字的表意功能也没有了,有的只是中国传统书法所表现出来的线条。那时候我最看重的是线条,中国书法的精义不就是线条么,线条就是情绪心志的表达!如果脱开汉字的表意功能不说,中国最本土的抽象艺术就是以线条为基础造型的书法!它好像比任何西方的抽象艺术都更抽象!
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创作,我认为我的主要创作心得也是在线条上。即使2007年开始创作的“我的中国蓝”系列,虽然抛弃了笔,但仍然是线条的艺术。和“我的中国红”系列不同,从宣纸变成了画布,从粗线墨线变成了细线白线,但仍是线的天下。只是这些线关照了我的情绪,有意无意间,成了我心象的表达,而且这种表达,贯穿了我的诗意和梦幻。
创作的时候,我经常是从“无意”入手的,但大多都从“有意”淡出。画完了,觉得这样是有意思的,而且经常画着画着,意味就出来了。有时候自己高兴了,也有时候自己更不高兴了,但总之是在创作的时候,我把“我”画进去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认为如果一个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无我”,那就不算是一件成功的作品。一件好的作品,或者一件艺术家自己得意的作品,一定有他自己在里面。现在许多人都在谈论艺术家的“在场”问题,而我认为,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在场”,是在他自己作品的气场中。而气场中他最重要的“在场”,又是他的心象。
所以,如果让我以更通俗的方式来表达和理解抽象,我认为,抽象就好比是一个人的梦,具象和抽象的关系,就像是一个人的现实生活和他的梦境的关系。无论是显意识还是潜意识,无论是清楚还是浑沌,一个人的梦,一定是他的最重要的日常心象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