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艺术院校在当今的快速发展中如何保证教学品质？本国文化的自身传统在当下艺术教育格局中如何发扬光大？当我们的话语平台还建立在西方评判体系上，传统文化如何在高等教育中应对转型……很多问题都是亚洲艺术高校共同关注的问题。”中央美院院长潘公凯说。基于这一“共同关注”，近日由清华美院、东京艺术大学联合中央美院，中央音乐学院，日本金泽县、爱知县、京都市、冲绳县立艺术大学共同参与的“中日艺术教育研讨会”在京召开。与会的８家艺术院校的校长、教师在对这些问题进行充分讨论的同时，也对金泽工艺美术大学校长久世健二提出的“用手思考，用心创造”的艺术教育理念颇有共鸣。

    技术训练是必需的

    “二战之后，设计领域的发展成就越来越突出，这是历史的趋势。所以我们就以工艺与美术的继承与创新为己任，推进设计教育。”久世健二介绍道。自上世纪８０年代起，日本的设计教育注重“产—学”合作，如已创立１２２年的东京艺术大学，其美术学部一直注重工房式教学，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在考察毕业生时注重其论文与创作的实证性。而当代中国，同样面对艰难而复杂的现代化建设任务，这也要求当下的艺术教育特别是设计教育注重在实践基础上的研究。进入９０年代以来，由于市场经济的推动，设计成为艺术教育中需求量最大的专业。中央美院于１９９８年成立设计系，如今整个设计学院已有２０００余人；普通院校也纷纷开办设计专业，目前全中国１００多万学生学习设计的现状，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当代艺术教育的学科格局。

    “在对艺术理念进行不断拓展、电脑技术日新月异地发展的现实之中，对艺术教育而言，适量的技术训练仍是必需的，它不是培养精通某种技艺的能工巧匠，也不是只会从校门到校门的技术研究者，而是要以此培养复合型设计创新人才，并探索艺术人才的发展模式和培养模式。”清华美院名誉院长冯远表示。对于京都市立艺术大学校长潮江宏二而言，对高校艺术类尤其是设计专业学生进行适度的技术训练，是在“锻炼美的理想的构思能力”。“我们开设的注重技术训练的基础课程，是通过体验超越流派的艺术的多样性，来擦除常识性和概念性的价值观的迷雾——明白哪些探索和理论是对当代艺术的发展有所助益的，而哪些只是创新的幌子——在这一点上，技术可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标尺。除此之外，学生本人选择的具体课题，也需要技术来支撑构思的能力。”这一过程被他概括为艺术创作的从“心理准备”到“身心准备”的过渡，同时也是持续进行艺术创作之力量的巨大基础。

    社区就是教室

    “以前艺术家被视为是内向的，对自己要求很高，绝不与其他人合作。但如今的事实绝非如此。”东京艺术大学校长宫田良平说。越来越多的艺术家选择跨界创作，选择与社会公众进行合作的艺术创作模式，在这样的趋势下，很多日本大学开始发散其对当地社区和特定地域的影响力，大学走入社区、市民走进大学，成为艺术大学发挥社会公共学术影响力的重要方式。“对我们这样一个身处倾力保护和弘扬传统美术的城市中的大学而言，社区就是教室。学生们在各级美术馆、市民艺术村等文化设施内开展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的创作表现活动，是他们求学生涯的重要一课。”久世健二说。

    据他介绍，金泽市的传统纤维纺织业非常发达，学校就在课程中加入时装设计的内容，以期培养人才支持当地的服装产业。“对教育者而言，艺术要用手思考——技术需要熟练、选择和甄别，也要用心创造——用融入生活之中的‘第六感’去创作，去规划艺术教育的发展方向。”

    金泽工艺美术大学并不是社区教育在日本的孤例。冲绳县立艺术大学附属研究所文化学研究室教授照间永吉介绍说，学校希望满足当地的人们通过与地域文化艺术的直接接触而发现其中的美与价值的愿望，以艺术文化学、传统艺能、传统工艺３个研究室为中心，多次开办了讲座。单在２００８年的６个主题讲座，共计４２次，听众达２１３６人次；同时，为了在周边岛屿普及艺术教育，学校还于２００９年开办移动大学，在西表岛等地具体实施。

    大学越海而来，大学也能根植在心中。爱知县立艺术大学校长矶见辉夫从他２５年来对社区中脑瘫儿童进行的美术教育为例，印证了艺术对于人的成长的至关重要。“在地域艺术教育上的努力，能够提高市民自身的艺术修养，发展艺术技艺；同时使青少年一代发掘自身的艺术感受性，使之成为地域传统文化艺术中的中坚力量，并参与人类普遍的艺术创造——艺术大学的目的不仅仅是培养一些知名的艺术家，对地域文化的辐射力、对社区艺术的承继力，同样是大学得以存在和发展的理由。”在多元文化融合日渐活跃的今天，宫田良平认为，艺术教育也应当像很多成熟的艺术家那样，“置身国际事务”，在锻炼技艺的同时，身处社会中去寻找“创作”的灵感。艺术教育真正需要的发展内容与方向，用手思考，用心创造，当代亚洲美术教育的面貌将会具有更大的开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