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杂技与魔术的闪光经典
http://www.cflac.org.cn    2009-09-28    作者:    来源:中国艺术报

杂技奇葩夏菊花

赵瑞泰 方月仿

    夏菊花本姓徐,出生在安徽潜山县双峰柳林街的一个贫困农民家庭里。由于出生在阴历九月菊花开的时候,所以外婆给她取名菊花。5岁那年,父母为生活所迫含泪将她送给了马戏班的夏群做女儿,从此改姓夏。

    解放前,夏菊花作为夏家马戏团里一个表演耍杂的小艺人,饱尝艰辛。回望身后的足迹,夏菊花饱含深情地说:“旧社会,摆地摊演杂耍尝尽艰难,只有在新中国,艺术工作者才有自己的地位,得到党和人民的认可。我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到拥有今天的荣誉,最大的体会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夏菊花。”

    新中国成立后,夏群夫妇带着他们的马戏班子来到了武汉。为了适应新社会的要求,夏群将班子改称马戏团,并给马戏团起名为“群艺”。不久,群艺马戏团开进了当时汉口最著名的综合性娱乐场所——民众乐园。那段时间,夏菊花以娴熟的技艺、稳健的台风、端庄秀丽的扮相、娇巧灵活的身段,受到了武汉观众的好评。

    1952年,“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口号响彻全国,全国各文艺团体纷纷组成了赴朝鲜慰问团到前线慰问浴血奋战的志愿军将士们。此时,武汉民众乐园内也沸腾起来了,各艺术门类的文艺工作者纷纷要求去朝鲜慰问最可爱的人。夏菊花抢先报了名。可是名单中有夏群夫妇的名字,却没有夏菊花的名字。夏菊花失望了,沮丧地落了泪。“后来,我才知道,由于赴朝鲜慰问演出名额有限,要求去的演员,必须有自己独立演出的节目。这一下子就把我激励起来了,我从此下狠心要练自己的节目,经过反复思考后,我决定练‘顶碗’。”    “顶碗”是杂技艺术的一个传统节目。不过,顶碗演出历来是男人的专利,而且动作简单,除了顶,便是跑,十分单调。夏菊花想,如果能将“顶碗”推陈出新,那就有意思了。女子顶碗能不能顶出新意来呢?如果说,男演员的特点是“硬”,那么女演员能否在“柔”字上下功夫呢?另外,男演员顶瓷碗,一个劲儿地跑圆场,既单调又缺乏美感。那么,女演员顶碗,如果能练出一些优美的造型来,那不是挺好吗?……她越想越激动,于是她开始了新中国女子顶碗第一人的大胆尝试。

    当养父母和许多同事在锣鼓声中奔赴前线的时候,夏菊花一个人暗暗地开始了顶碗的艰苦训练。她首先跑到土产日杂店里买来了各式各样的瓷碗,然后,闭门不出。她先用砖头代替瓷碗顶在头上,坐着顶,站着也顶,连吃饭时头上都顶着砖,时间一长,头上压砖的地方压出了一个“门子”。后来,她又将瓷碗放在“门子”上,从一个、两个碗开始,一直加到十几个瓷碗。她顶着碗走碎步、跑圆场、搬腿、探海、拿顶……渐渐增加难度,身体向前、向后、向左、向右,不断创造新的姿式。

    那段时间,夏菊花练顶碗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她忘了吃,忘了喝,经常晚上睡觉想起一个什么动作,她便爬起来尝试、探索。有几次碗摔破了,她又去日杂店买新碗,有时候练得从头到腰浑身疼痛,但她一想起没有自己独立节目而不能赴朝鲜慰问演出,就又不顾一切地练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个多月的苦练,夏菊花终于顶着碗完成了一套崭新的动作。

    夏菊花的《顶碗》在民众乐园的技艺厅一上演,就赢得了观众的掌声、喝彩声。她的《顶碗》马上成了技艺厅最受欢迎的节目,不但武汉观众爱看,不少外宾也特别喜欢,夏菊花在武汉开始小有名气了。夏菊花第一次尝到了成功的喜悦,而且这次成功使她悟出了一个道理:作为一名演员,非得有自己独特的节目才能在舞台上站立起来,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不但要苦练,而且要勇于探索创新。自从夏菊花《顶碗》演出后,中国杂技团的保留节目《男子顶碗》再也不演了,他们说:“我们演不过夏菊花!”

    初获成功后,夏菊花今后的路将如何走呢?“有一次,我从一本书上看见了‘成功之路,始于足下’这8个字,我回想自己练习顶碗的过程,我明白了,成功之路就是苦练之路,就是不断攀登、敢于创新之路。”

    一次偶然的机会,夏菊花在民众乐园的电影院里看了一部记录苏联大马戏团的影片,影片中有一个柔术节目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演员柔似无骨的动作,优美如画的造型深深地吸引了她。她一次两次、五次十次地钻到电影院里反复看,她深深地迷恋上了柔术,产生了练柔术的念头。夏菊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养父养母,养父养母表示大力支持。“当时我的养母还说,‘绝活儿要保密,练出来才能一鸣惊人’。”

    1953年春天,夏家搬到了新居——汉口宝善堂的住址。新居比较宽敞,为夏菊花练功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而且,这里离民众乐园有点远,倒是一个制造“秘密武器”的好地方。养父养母还为夏菊花请来了几位与夏家关系密切的同行一起出谋划策,其中有一位是夏群的亲戚——夏菊花称之为“表叔”的陈雅琴。陈雅琴听完介绍后,审视了一下夏菊花,要她下腰,做了几个基本动作,然后,他让夏菊花张开口,用手指敲了敲她的牙齿。“陈叔叔认为我腰腿条件都很好,牙齿长得也很齐,他说柔术要咬花,必须练牙齿的功夫。”

    两天后,陈雅琴精心制作了一套练柔术的道具。他在地板上挖了一个洞,然后将一根弯曲的铁杆插入洞中,对夏菊花说,“这铁头就是将来演出的绢花,你必须天天用牙咬住铁头,一直到咬住铁头能自如地做出各种动作为止。”

    从此,夏菊花硬是天天咬铁头,咬得牙齿出血,疼痛难忍,还要做出下腰、掰腿等难度极大的动作。特别是练“穿裆”——头部穿过两腿之间,要练到后腿贴背连手都插不进去才算成功。从1953年春天到这一年8月,夏菊花练柔术整整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终于创作出了让观众叫绝的硕果。

    “《柔术咬花》的首场演出是在武汉歌舞剧院的小剧场进行的,当领导和观众看到我整个身体卷成了一个包菜的形状咬花的时候,剧场内爆发出了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夏菊花回忆说。

    1954年夏菊花终于得偿所愿,随武汉歌舞剧院去朝鲜慰问演出。在朝鲜开城的一场演出给夏菊花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那是一场露天演出,演出前,突然刮起了大风,领导看见身着单薄彩衣的夏菊花在后台冻得瑟瑟发抖,便劝她取消演出。“我当时说,如果我不上,官兵们会失望的!他们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领导点了点头,一直将夏菊花送到台口,并一再叮咛,要注意安全。迎着大风,夏菊花走上舞台,台下响起一阵又一阵掌声,与狂风的呼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特殊的交响曲伴随着夏菊花演出。“我在演出中,突然,一阵大风把我手上的四个道具圈吹得远远的,我把道具捡回来,一件件重新安装好,又开始咬花。”最后,夏菊花在狂风中完成了咬花,顿时全场掌声雷动。当她被冻得浑身颤栗地走进后场时,团长骆文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当时,我非常感动,我6岁从艺,登台演出过无数次,这次我真正地感受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

    1956年7月,夏菊花随中国杂技团赴莫斯科参加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中国青年艺术代表团的比赛场地设在高尔基公园。“我记得一出场,前面十几个评委,都拿着白本子和笔记分,我开始有点紧张,后来我想不要紧张,有祖国做我的后盾,人民在支持我,正常发挥就行了,所以从头到尾表演的所有动作,一点失误没有,非常好。”最后,夏菊花的《顶碗》获得了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的金质奖章。这是夏菊花获得的第一枚世界金牌,也是我国杂技艺术在国际艺术舞台上第一次获得最高荣誉。“我觉得为祖国能够争得荣誉非常高兴,因为我是党培养起来的,是在人民的关心下成长起来的,我觉得这个荣誉是属于党和人民的,属于祖国的。所以我当时获得这个成绩以后并不骄傲,我应该把这个作为一个起点。”夏菊花正是这么做的。后来,她不断从生活中获取创作灵感,又从其它艺术门类中汲取营养,经过反复、艰难的探索,她终于练出了“单飞燕”、“双飞燕”、“双层双飞燕”、“双层双飞燕拐子顶”等崭新动作。

    1960年,年过23岁的夏菊花,竟向自己提出了一个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难题——让头顶上的碗塔离开头部。用双脚从背后曲卷过来,双脚的脚面便可以夹起头部的碗塔,将碗塔送向前方!当夏菊花向同事们说出这一想法时,许多演员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夏菊花经过三年的艰苦磨练,终于将这个被人称为“异想天开”的高难度动作奉献给了观众。“当时我在首次表演‘脚面夹碗’的时候,前两次都失败了,碗都掉下来摔得粉碎,但是我没有气馁,我相信第三次我一定能成功。于是我从后台又拿上来一摞碗,顶到头上,双脚慢慢地曲卷身后,然后触及到头顶上的碗塔,脚面夹着碗塔离开头部,伸向空中,终于成功了。”

    3年后,融入“脚面夹碗”的《顶碗》,被选入电影《春燕展翅》中,它标志夏菊花勤奋创新的新动作载入了中国杂技的史册。

    苦练、失败、成功,挫折、拼搏、不断创新、永远从零开始、走向辉煌……夏菊花杂技艺术的风格就是在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中形成的,她在杂技节目中的一个个令人赞叹的优美身影,宛如一朵朵艳丽的奇葩,在杂技的百花园中常开不败。

沈娟魔术的艺术魅力

徐秋

    新世纪前后,中国的魔术舞台上出现了一批新生代演员,他们拥有较好的艺术素养,敢想敢干,经过几年的刻苦努力逐渐拥有了各自的拿手节目,在国内外的魔术赛场上摘金夺银,也在演出市场上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和肯定,在这些优秀的年轻人当中,空政文工团的沈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2009年北京世界魔术大会开幕式上,东道主为各国来宾组织了一台中国女魔术师金奖节目展演,沈娟表演的《万紫千红》是整场晚会的压轴戏,其魔术表现和演出分量由此可见一斑。

    “万紫千红”的求艺之路

    第一次看到沈娟的魔术演出是在10年前,中国杂协同宁夏文联联手举办'98宁夏民族化工杯魔术之友邀请赛,我是被邀评委和演出嘉宾。那次沈娟一出场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年轻、漂亮,穿着一条带有运动女孩青春气息的堆纱短裙,露着胳膊和双腿,在当年魔术演员的装束还是比较拘谨的情况下,沈娟的形象让大家耳目一新。她的魔术部分也很好,她演的是当年非常流行的手彩魔术《牌技》,两手从空中变来一张又一张、一把又一把的纸牌,把它们扔得满天飞舞,而且像那时的大多数年轻人那样,沈娟也把变牌和舞蹈结合在一起,边变边舞,并且很有水准,把全场气氛都带动了起来。沈娟顺理成章地在这次魔术比赛中获得了金奖,而那时她实际上还不是一位正式的魔术师呢。

    沈娟所在的杂技团同全国各地的杂技团体一样,根据计划设定魔术师的编制,魔术师的身份一旦确立,就会多年不变,因为魔术师的艺术生命比杂技演员长,甚至可以干到退休,这样其他演员要做魔术师就很难了。沈娟是团里的杂技演员,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喜欢上了魔术,偷偷练起了魔术,但是要想真正从杂技行当转到魔术行当还是非常不容易,沈娟很绝望,甚至想到过离开杂技团,自己单干。比赛对她来说是个福音,金奖的成绩可以使她在团里破例得到一个魔术师的位置,但是沈娟的愿望显然还不止于此,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就萌生了新的想法,有了新的目标,她在嘉宾表演中看中了我所表演的变花魔术《梦幻花色》,想把这个节目学到手发展成自己的表演。当时她并不认识我,人托人才表达了这一愿望,后来她专门来到北京学习这个节目,我们也有了一段小小的师生缘,从那时起,我就感觉到沈娟是一个极有内在动力的、能够创造奇迹的魔术演员。

    沈娟后来的发展证明了这一点,她一直没有停步,一直在向着新的目标行进。大概一年后,沈娟就在银川举行了个人的魔术专场演出,从一个单一的手彩魔术表演者向大、中、小型全能魔术师的方向发展。2001年她携带加上了大型变人和群舞伴舞的新版《牌技》去上海参加上海国际魔术节比赛,获得特别奖。2003年沈娟边舞边变的艺术才华被空政文工团发现,她被一纸调令调到北京从事魔术表演。同年,她的变花节目《花非花》排练完成,参加了在香港举办的国际魔术节舞台比赛,那一次活动我正好在现场,为她的“花神版变花”大声叫好,因为在那里面我看到许多她个人的发明创造,有些是我曾经设想过而没有实现出来的,有些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而被她实现出来的,我很兴奋,为她能在短短几年内就超越我的《变花》而高兴,那次比赛中她再次获得了舞台魔术类的金奖。2004年沈娟再携“民族版变花”《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参加在北京举办的金菊奖第四届全国魔术比赛,获得了金奖。2009年沈娟携带“京剧旦角版变花”《万紫千红》到美国参加美国国际魔术家协会和美国魔术师协会举办的两个比赛,分获一个金奖和一个第一名的骄人成绩。10年的时间,沈娟完成了许多人用20年甚至30年也无法完成的飞跃,她的魔术艺术走向了成熟,在成为一名创作型演员的同时,也具有了自己标志性的魔术风格特质。

    “无”中生“有”的视觉奇观

    在表现形式上,沈娟追求好看,有着时尚化、风格化的表演形象。上世纪末,根源于消费文化欲望化、感性化、表象化,形象审美、视听享受被前所未有地推到台前,受到各门类艺术的关注,电影上有了视觉化的大片,舞台上有了超豪华的大型制作,沈娟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时代和观众的新的审美需求,在自己的表演中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和回应。

    单举她的表演服装作为例子就很说明问题。沈娟的服装不是纯魔术化的而是舞蹈化的,大家都知道舞蹈是一种肢体表演艺术,舞蹈服装不是实体性地要去遮掩身体,而是在表明身份的同时尽量“衣不蔽体”、把肢体充分地展露出来,进行肢体的表情达意。比起传统魔术师实体化的套装、礼服,沈娟的魔术服装是舞蹈服装那样零件化的:腕饰、臂饰代替了袖子;裸露的腰腹把衣裙分成了两段;裙裾是几条飘舞的薄纱。短、透、露的服饰特点为沈娟的表演带来强烈的个人魅力,无论《花非花》中原始密林中的花神,还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中的少数民族女子,或是《万紫千红》中的京剧旦角,都融汇着这种类似于阿拉伯艳舞韵味的服饰风格,给人神秘、妩媚、性感、含蓄的美好感受,同奇特的魔术表演结合得相得益彰。

    当然做一个好的魔术演员,光有视觉形象的美还远远不够,还要提升魔术的效果,达到奇异之美的效果,被业界广泛认同,因此沈娟在魔术表现上同样下了很大的功夫,她追求魔术效果的视觉表现力和冲击力,追求张艺谋式视觉奇观的辉煌效果。

    沈娟的主攻表演是手彩魔术,或叫徒手魔术,也就是不依靠道具,空手变物。要做到这种魔术的效果,就要很好把握“无”和“有”的矛盾冲突,“无”要无得彻底,“有”要有得巨大,而且要在“无”和“有”之间进行“无缝连接”,让本来无法统一的两种状态成为无可解释的一体性存在。

    在“无”上,传统魔术师一般能做到的是“空手”,手里没东西,然后变出东西来,而沈娟的零件化服装还为她做到了“空身”,不光手里没有带,身上也没有藏,使空手变出物品的基础更好,提高了魔术的表演效果。

    在“有”的部分,沈娟尽力提高了变出纸牌和花朵的数量,使它们出现的次数更多,形象更繁茂、色彩更缤纷。尤其是她的变花节目,8分钟内变出5600朵花是一个至今不败的记录,达到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看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从她手中的大花中山洪爆发一般喷涌而出,漫溢到整个舞台,观众无不发出由衷的惊呼。

    “无”和“有”的极致设计为沈娟完成魔术带来很大的挑战。魔术演员是人不是神,“无”和“有”之间一定是要有拿取动作的,不会是绝对“无缝”的,关键是让观众看不见,这是魔术中最难的部分,处理不好这部分,魔术师就会成为一个辛辛苦苦的“搬运工”,手忙脚乱半天,空空的舞台倒是堆满东西了,可观众一点由魔术带来的惊奇感都没有,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为了在时间和空间上将拿取物品的部分消失掉,沈娟进行了精心的设计。首先,她把传统藏东西的部位进行了扩展,使之遍及身体各处,变得更隐秘无序;其次,她把拿取东西的动作进行舞蹈化变形,让那些花俏的动作不像是有拿取物品的实际功能;再次,她缩短了拿取的时间,在一瞬间完成整个过程。

    沈娟的努力见到了成果,我们在看别人变花时也许只是看着好看,心中默默赞许,但看沈娟的变花,我们会想要鼓掌,发出更大的赞叹。普通和出色相距并不遥远,就像100和101,但是能不能有那个“1”,效果是大不相同的。

    沈娟下一步在魔术上还将如何做?她想到了什么?正要着手做什么?我想象不出来,我的进步慢就在于总也看不到超乎想象的东西,而她好像能够看到。记得在香港比赛时沈娟曾对我说过,“在变花的花样里,您看还有什么主意没有,我的脑子都想尽了,再也想不出办法来了。”说这话时她实际已经有了相当多的变花花样了,但她显然不满足,还希望有更多或者更好的变化。在我看来沈娟的未来就如同魔术本身一样,无可预料,无可限量,但是大可期待。

展翅翱翔的“东方天鹅”

    一只优雅的东方天鹅,以足尖轻盈地立在王子的头顶、肩上,并以芭蕾的优美身姿完成“360度转体”、“单脚站头转体”、“单脚踹燕”等一系列高难度杂技动作——杂技《东方天鹅——芭蕾对手顶》创造性地将杂技和芭蕾融为一体,让杂技界震撼,让舞蹈界惊叹,先后获得第五届全国杂技比赛“金狮奖”首奖、第26届摩纳哥蒙特卡罗国际杂技大赛最高奖——“金小丑奖”、文化部颁发的文华表演奖、军队颁发的八一大奖等重大奖项。杂技表演者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的吴正丹和魏葆华以此在杂技界树起了一座新里程碑,而他们正是凭着长期艰辛的付出和执着的追求,成为了展翅翱翔在杂技天空中的“东方天鹅”。

    1998年,从辽宁省技巧队退役的吴正丹和魏葆华正式加入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刚进入杂技团时,他们还是练对手顶项目,为了尽快在节目上有所突破,二人处处留心。当时为吴正丹和魏葆华编排节目的晋云江编导有意将芭蕾的元素加入到了杂技节目中,用芭蕾舞的音乐伴奏,并加入了芭蕾舞的一些简单动作。“在一些国外演出中,很多外国观众觉得我们的杂技挺‘芭蕾’、挺‘唯美’的,所以我们就想让节目更‘芭蕾’,而且我的身体条件也非常符合芭蕾舞演员的条件,所以我特别想试试穿上芭蕾舞鞋是什么感觉。”于是他们便将芭蕾的动作都加入到了对手顶的地面动作中。但是,节目中的芭蕾舞和杂技是“两张皮”,没有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感觉不伦不类,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怎样才能将杂技和芭蕾完美地融合呢?吴正丹和魏葆华陷入了思考,他们开始尝试着将“对手顶”中的杂技动作和芭蕾舞结合起来。“这个过程挺漫长的,由于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我们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只能不断地尝试在身上的各个部位站,起先并没有想到站在肩上或者站在头上,都是觉得身体哪个部位的面积大就在哪个部位上试,一开始是试着在我的背上站。”魏葆华回忆说,最先让吴正丹在背上站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因为背部的肌肉都是活动的,踩上去站不稳,无法控制重心。与此同时,他们也试着寻找更好的“立足点”。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他们确定了新目标——“立肩”、“立头顶”,开始反复练习……

    5个月后,他们带着杂技《对手顶——鸽子》参加了1999年7月的第七届全军文艺汇演,并且一举夺得了表演一等奖,两个人也因此荣立了三等功。可吴正丹和魏葆华对此并不满足。“只是双脚在肩上和头上立一下,没有其它动作,在头上站的时候还系着保险绳,我们感觉仍然有很大的提高空间。”而当时第五届全国杂技比赛日益临近,吴正丹和魏葆华的这个节目被团里选为参赛的3个节目之一,作为团里夺金的希望,他们又投入到“肩上转体”、“单脚站头转体”等更高难度、更加艰苦的练习中。

    吴正丹只是脚穿芭蕾鞋站在肩上,魏葆华的肩头就已经很疼了,还要用脚尖站在他的肩上转体,就更让他痛苦了。吴正丹说,转体时她的鞋尖就像是在“掐”魏葆华一样,所以刚开始练的那几个月,魏葆华的肩头“立足点”的那块皮肤长期处于破损状态,从来没有愈合过,一直是血肉模糊的。吴正丹的鞋尖总是沾满了血迹。而练习“单脚站头转体”也同样充满艰辛。“以前魏葆华没有用头顶过人,每次我站在他的头顶他的头就很颤,再加上我掌握不好重心,所以练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起色。我每天在他的头顶上一次次站、一次次转,又一次次地在保险绳的保护下摔‘飞’出去,然后再站、再转。”由于练“站头顶转体”,魏葆华的头皮经常大块大块地脱皮,每块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而吴正丹由于不是从小学习芭蕾舞的,所以很不适应,脚腕和脚趾肿得跟萝卜一样,穿舞鞋都快塞不进去了。两人吃尽苦头,吴正丹和魏葆华彼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们相互鼓励着,凭着异乎寻常的坚定和执着继续坚持。

    练习的过程是漫长而枯燥的,用吴正丹的话说,练习这些动作非常“磨人”,每天上午练,下午练,晚上还要练,没有什么节假日。在所有动作中,在肩上和头顶转体的动作难度最大,吴正丹和魏葆华在这两个动作上下的功夫最多。由于掌握不好重心吴正丹每次一转就“飞”了出去(系着保险绳),这种失败每天他们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一开始感觉特别无奈、无助,也不知道这么练下去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不知道能不能练得出来,所以感觉非常迷茫。”吴正丹说。魏葆华也回忆道,“常常是我们练了很多天都没有什么进展,突然有一天,做了十次每次都能成功,但是可能再练几天后就又会屡屡失败,后来我们总结这就是功夫,功夫是没有捷径的,必须付出时间和汗水去练就。”

    在全国杂技比赛前,战士杂技团专门聘请了著名编导张继钢,对节目进行了重新编排,将芭蕾舞中的“阿拉贝斯转”、“苏提纽”用到节目中,大大提高了节目的连贯性和艺术性。张继钢还特意请作曲家方鸣为这个作品进行音乐创作,同时配以天鹅的群舞和音乐、舞美的包装。张继钢为这个节目取名为《东方的天鹅——芭蕾对手顶》。正是凭着这一节目,吴正丹和魏葆华拿下了当年全国杂技最高大奖——“金狮奖”。“那次获奖应该感谢我们宁根福团长,因为当时团里有些反对意见,认为我们这个节目像‘舞蹈’而不像杂技,但是宁团长仍然坚持让我们参加。”

    “单脚踹燕”是他们最后练成的一个动作。2002年吴正丹和魏葆华赴德国柏林演出,身为德国皇家芭蕾舞团演员的刘军看了他们表演的《东方天鹅——芭蕾对手顶》后,激动得不能自已,流下了眼泪。当刘军得知吴正丹和魏葆华即将参加第26届摩纳哥蒙特卡罗国际杂技大赛时,主动辅导他们的芭蕾舞,对节目中的芭蕾动作经过了一番精雕细琢,还指导他们练习新动作“单脚踹燕”。吴正丹和魏葆华利用每天演出之前和演出之后的时间来专门练这个动作。大赛前,虽然他们对完成这个动作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仍然决定在高手如林的大赛中放手一搏。当他们在比赛中完美地完成表演后,在场所有观众全体起立鼓掌喝彩,彩声掌声连成一片,摩纳哥国王和评委也都起立为他们鼓掌。最后,“金小丑奖”毫无悬念地被他们收入囊中。

    在《东方天鹅——芭蕾对手顶》获得了国内、国际、全军等重大比赛奖项后,2004年战士杂技团创作了一个新剧——中国杂技《天鹅湖》,其实就是把《东方天鹅——芭蕾对手顶》扩大了。原来的节目只表演6分钟,其中芭蕾舞的成分相对很少。但是中国杂技《天鹅湖》有两个小时,不但要表演杂技,也要用舞蹈表演来塑造人物。“当时我们对表演中的杂技技巧已经掌握了,但是之前只是穿上芭蕾鞋做杂技动作,没有跳过真正的芭蕾舞段,而这次表演中还要注意配合音乐、诠释角色、演绎剧情,这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挑战。”魏葆华说。学芭蕾舞的形体动作很难,但更难的是通过肢体语言表现出“白天鹅”和“王子”的各种情绪。为了仔细揣摩、体会芭蕾舞的内涵,他们看了十几个版本的《天鹅湖》。刘军在指导他们排练的同时,还给他们上课,让他们更多地了解芭蕾舞,并和赵明导演对节目进行精雕细琢,使他们又有了很大进步。不料,好事多磨,在中国杂技《天鹅湖》第一次出演的前一天,吴正丹的左脚跟腱出现问题,剧痛让她的左脚难以动弹。当时吴正丹情绪沮丧,“我们全团100多人为了这次演出练了四五个月,如果因为我而功亏一篑,我就成了千古罪人,而且我自己也不甘心。”于是,吃药、打封闭,吴正丹硬是忍痛上场,为观众奉献了一场两个小时的完美演出,谁也不知道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背后吴正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我当时在台上边演边哭,幸亏在演出中我所要表现的情绪是悲伤。”吴正丹打趣说。经过杂技《天鹅湖》的锻炼后,吴正丹和魏葆华再演《东方天鹅——芭蕾对手顶》时,感觉表演有了很大提高,以前动作的痕迹特别重,而此时他们的表演已经从“形”深入到了“神”,真正将芭蕾舞的神韵注入到了杂技动作中,“我们觉得做杂技动作感觉也像跳芭蕾一样。”

    对于成绩背后的种种艰辛,吴正丹坦言,“不热爱不喜欢杂技是坚持不下来的,别人强迫你去做这件事是做不好的。我觉得我们之所以能取得一些成绩是因为我们把杂技当成自己的事业去追求,而不是当成一种赚钱糊口的工作,我们就是喜欢杂技。”(实习生 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