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8年至今的30年,改革的春风在中国大地拂过,万物复苏,美术的百花园也因此而明媚灿烂。这一时期,北京因其首都的中心地位,推动了全国美术界的思想解放,这里是新思想、新潮流的策源地和风向标,集聚了在20世纪中后期美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老中青三代名家,产生了许多代表这一时期美术成就的重要作品。北京美术在新的历史时期中充满了生机和新机,各画种均衡发展、美术创作从数量到质量都有了大幅度提高、美术展览比过去迅速增多、美术机构也得到了充实和发展,北京美术为新世纪中国美术发展奠定了基础。
春潮涌动:思想的解放
在复苏的思潮涌动下,许多美术家以其习惯和擅长的方式,纷纷成立各种形式的画会,先后成立的北京油画研究会、北京山水画研究会等通过展览和活动,表现出了改革开放以来北京画坛的勃勃生机。
北京从1978年以来作为思想解放运动中的新思想的策源地,在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的背景下,对于过去在政治影响下的艺术思想进行了系列的反思和重新认识。1979年,吴冠中在《美术》杂志发表了《绘画的形式美》一文,引发了关于形式美问题的讨论,而这一讨论的直接成果反映到美术创作中,就是各种新的美术形式的不断出现,以及在价值判断上更多地关注形式的表现,以此突破了此前美术创作中过于关注内容和题材这一遏制艺术创作的瓶颈。
春雨滋润:画家的新生
自新中国首都落户北京,这里就集聚了许多美术界的精英,形成了历史性的大汇合。改革开放后,枯木逢春的北京美术界依然有着庞大的名家队伍,国画界中有叶浅予、李苦禅、蒋兆和、李可染等,油画界中有吴作人、艾中信、冯法祀、侯一民等,版画界中有李桦、彦涵等,雕塑界中有刘开渠、傅天仇等,漫画界则有华君武、丁聪、米谷等。这一庞大的著名美术家队伍推动了改革开放后北京美术的大发展。
作为北京美术创作专业队的北京画院在1981年聘请了一批德高望重的著名画家为院外画师,壮大了自己的力量。而中国画研究院的出现则为北京地区中国画的发展增添了一个新的平台。整个上世纪80年代,在这些平台上,北京的老美术家青春焕发、创作骄人,而这10年间也成为中青年美术家各自成长与发展的重要阶段。国画界的刘勃舒、卢沉,油画界的靳尚谊、詹建俊、闻立鹏,壁画和工艺美术界的袁运甫,漫画界的毕克官等,或在领导层面上执掌帅旗,或在形式技法上勇于探索,或在美术创作上新作迭出。
所以,当北京文联主办庆祝建国35周年文艺作品评奖活动时,共有16000件作品参选,显现了北京美术家队伍的壮大和创作热情的高涨。而在1984年的第六届全国美展中,北京更是获得了全面丰收,入选334件作品,接近全部入选作品的1/10,其中又获得荣誉奖7件、金质奖3件、银质奖11件、铜质奖18件。
春日柳丝:画舫的画影
从1949年第一次文代会全国美展在北京举办以来,北京就成为全国的美术展览中心;与美术发展密切相关的美术展览,在1978年以后也成为美术事业复苏与繁荣的见证。
上世纪70年代末期的北京美术展览空间有限,开辟一个属于北京市的美术展览场所就非常重要。所以,借助于颐和园、北海公园、中山公园等游人较多的地方举办展览,则是最为常见的一种选择。1982年6月,由中国美协、北京市文联、美协北京分会联合举办的“美术家之家”在北海画舫斋成立,成为首都美术家进行学术交流的极佳选择。
改革开放带来的思想解放,激发了美术家创作的热情,而活跃的思想带来的展览的不断增多,见证了北京美术的快速发展。在这期间北京美协举办的一系列国画、油画、版画等展览,表现了北京美术各个门类均衡发展的特点。北京画院等单位也多次举办主题展览,以及工笔重彩画展、80年代中国画展等持续性的展览,都促进了北京地区的美术创作。
为了鼓励创作,1982年《美协北京分会关于收藏优秀美术作品的报告》出台,每年拨专款6万元,专项收藏优秀美术作品,促进了美术创作的发展和繁荣,开建立国家收藏体系之先河。美协北京分会抓住这一历史机遇,至1986年共收藏607件优秀作品。这些不断累积的收藏,积淀了新时期北京美术创作的历史,同时成为今天研究北京这一时期美术创作的重要资料。
春天翱翔:壁画的影响
1980年建成并启用的首都机场航站楼是“文革”后北京最重要的建设工程,而首都机场候机楼壁画群这一被称为1949年以来“我国美术工作者第一次大规模的壁画创作”,由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张仃主持,集合了全国17个省市的40余位美术工作者在270多个日夜里通力合作完成。壁画共7铺,它们是:张仃的《哪吒闹海》、袁运甫的《巴山蜀水》、祝大年的《森林之歌》、张国藩的《民间舞蹈》、肖惠祥的《科学的春天》、李化吉和权正环的《白蛇传》、袁运生的《泼水节——生命的赞歌》。
首都机场壁画的诞生为改革开放后的北京增添了春色,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轻工业部、文化部负责人先后到机场参观,均对此次壁画创作给予了肯定和赞扬。而首都的文艺、理论、建筑、新闻出版界的知名人士以及在京的外国朋友,相继前往参观,对于这些壁画同样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首都机场壁画从整体规划到具体创作,直至落成后的社会反应,都充满了时代特色:袁运生的《泼水节——生命的赞歌》大胆嵌入3个沐浴的傣家裸女出现在公共空间中,这在当时有着特别的社会意义,海外媒体称之为“中国在公共场所的墙壁上出现了女人体,预示了真正意义上的改革开放”。首都机场壁画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文革”的桎梏,轻松的社会主题、多样化的表现和不同的艺术语言,为人们开启了艺术的智库,成为改革开放初期北京美术发展成就的标志之一。据中国美协壁画艺委会在1988年做的统计,首都机场壁画出现后的10年间,全国新出现的壁画近千幅,真可谓是一花引来万花开,形成了中国20世纪美术发展史上壁画创作的高峰期。
春色满园:雕塑的复兴
改革开放促进了经济发展,而与建筑相关的雕塑在新时期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1982年2月,中国美协提出《关于在全国重点城市进行雕塑建设的建议》。之后,全国性的城市雕塑会议频频举行,全国性的城市雕塑展和佳作评选活动也渐次开展,促进了城市雕塑在新时期的发展。
1983年确定了第一批城市雕塑的地点和题材,它们是:三里河三角绿地的《飞吧!和平鸽》,紫竹院公园的《夏天》、《紫竹调》,玉渊潭公园的《林间琴声》,和平里绿地的《和平》,中国美术馆东侧的《画龙点睛》和正义路的一组雕塑。可以说,始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城市雕塑事业,为新时期的艺术春天增添了美丽的景致,成为新时期雕塑艺术发展成就的标志。城市雕塑的快速发展,改变了北京的环境,也带动了公共艺术和景观艺术的发展。
传统的架上雕塑方面,形式、风格、材质在上世纪80年代呈现出多样化的局面,显现了思想解放给予雕塑界的影响。中国雕塑的百花齐放首先表现在雕塑从纪念碑的宏大主题叙事中走向了更为宽泛的题材选取这一新的路途。无主题的轻松与趣味的表达,使雕塑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令人耳目一新。程亚男的《夏天》、刘焕章的《无题》所表现出来的探索精神,与往日“正襟危坐”或亮相式的高大宏伟的作品有着观念上的根本不同,打破了雕塑界往日诸多的禁忌:造型手法趋于简洁,抽象变形成为时尚,现成品的利用日益增多,装置艺术加入到雕塑行列。以形式美感所表现的雕塑情趣,以现代观念所传达的艺术思考,成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架上雕塑出现的新特点。
春晖恩泽:市场的萌芽
艺术市场恢复的初期,荣宝斋、北京画店、工艺美术服务部、北京市美术公司、北京市工艺美术公司、北京市文物商店这些经营艺术品的机构屈指可数。1978年之后,随着思想的解放,“卖画”逐渐从幕后走到台前,大小画廊不断出现,显现出了开放性的业态。
北京的艺术市场作为中国艺术发展的晴雨表,一直引领着新时期中国艺术市场的发展,而市场发展不仅带动了当代画家作品的收藏,也促进了现实创作的发展,并成为弘扬当代美术创作成果的一个渠道。1984年,中国美协与美协北京分会联合引进外资,筹建中日书画交流中心,则开创了中国企业出资赞助艺术活动的先河。
改革开放30年北京美术的发展历程,足以说明改革开放对于20世纪后期中国美术发展的重要性,而这一时期成长起来的美术家又保证了新世纪北京美术发展的持续性,并在国际艺术舞台上发挥其重要的作用和广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