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通之际 老笔灿然——陈醉书法漫议
http://www.cflac.org.cn    2009-01-23    作者:陆明君    来源:中国艺术报

    20年前,以学术专著《裸体艺术论》蜚声海内外的著名学者陈醉,在学术界与艺术界有着广泛的影响,他以敏锐、独特的学术眼光与思辨力,在传统伦理、人性、审美及艺术等方面,作了具有前瞻性的探讨,开启了一方学术禁地,其胆识与才学博得了广泛的赞誉。以理论研究为根基,陈醉在艺术创作实践中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并且诗、书、画皆造诣精深,达到了融会贯通的境地。

    笔者认为,当代中国画坛存在的突出问题,从宏观上说是人文精神的失却,从具体表现层面而言则是写意性的日趋衰落。其主要原因在于以书法功力为基础的骨法用笔缺失,体现为点线靡弱或沦为涂染制作。绘画虽然要赋予时代发展变化新的内涵,但诗、书、画相融的道路无疑是中国画创作理想的选择。在人们呼吁美术创作要力抵浮躁、寻求内在人文精神的时候,陈醉奉献给我们融诗、书、画于一体的作品——《诗书画意——陈醉绘画书法诗词选集》。对于陈醉的诗文与绘画,部分著名美术理论家、学者及画家已多有所论,在此只就陈醉的书法谈一下自己的感受:

    其一,取法有源,放胆通变。陈醉早年即坚持临习书法,尤痴迷于狂草,而最倾心于“颠张醉素”。但草书并不是一味地纵情疾书,相对于其它书体,草书的区别度最小,彼此间更易混同,这就决定了草书的法度要比其它书体更为严格。因此,草书创作的基础更赖于临习古代名家法帖。陈醉在这一方面是下过极大功夫的,从怀素的《自叙帖》、《千字文》,到张旭的《古诗四帖》,再下及黄庭坚、徐渭、王铎、傅山,甚至于右任所集《标准草书千字文》,他都进行了认真揣摩和临习,这在其草书字形的规范与草法的把握等方面都能体现出来。当然,陈醉的书法作品里并不都是草书字形,更常见的是行书,但其行书字形也具有草意,在形质与气韵上与作品中的草书字形是通融的,体现了他深厚的笔墨功力和驾轻就熟的艺术表现能力。书法之要是在继承的前提下而有个性。陈醉追宗诸家,但没有拘之于某家,其书法融入了诸家的语素,而自我的个性却没有被消解,并且强烈地辉映了我们的眼目。

    其二,纵横有象,波谲云诡。陈醉的书法是在完全舒散的状态下创作的,其不计工拙,丝毫没有劳神费心的痕迹,“宁支离,勿安排”(傅山语),充分反映在他的作品中。他的书法更体现了“道法自然”的宗旨。中国古代书法的审美基础是以自然物象为本的。当然,古人所谓的“象”,并不是简单指字形和点画所对应的具体物象,而是由具体物象所引发的一种模糊状态下的意象,是介于虚与实之间的。书法讲究“纵横皆有可象”,这在陈醉的书法点画形质中得到了淋漓的体现。如他用长锋笔进而形成缠绕笔画,如丛生的藤蔓,这在《空楼待归图》、《窗外何人唤阿娇》画作中的连绵长款中可以体现出来;其善用枯笔,用笔刚狠,其形质如千岁老树,往往写到不能再出现墨痕的程度,在纸上最后用力顿挫磨擦,涩势横生,老辣异常。他的书法极具视觉冲击力,虽用笔用墨皆极夸张,却毫无过头之嫌,而又使人觉得非此不能得其体、不能申其意、不能达其情,这也是那些专于斯道的书法家往往失缺的,足以令人深思。

    其三,达其性情,不拘成规。陈醉钟情于狂草,自然于其性情有关,他温文尔雅,有学者的风度,但骨子里却是涤除平庸、颇具锋锐的,这在他的学术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研习狂草书法,借助狂草来表现自己胸中的万壑波涛,陈醉找到了适合自己性情的艺术契合点。如果就点画的精到等方面而言,则非陈醉书法之长,他虽有深厚的临池之功,却没有中规中矩的书写意识,传统的笔墨规约被其转换成了个性语素,笔法平实又若稚若拙,显露着“大朴不雕”的睿智,神彩外耀,气格充盈。古之论书者多以“气”为尚,“气”乃书法艺术生命的感悟与体现,然得“气”最为不易,须胸怀万象、思不迟疑、笔笔生发方能济效。而陈醉书法的不寻常之处正是“气”的酣畅与张扬,长锋笔饱醮水墨一气挥洒,虽墨枯而气格不衰,体现着旺盛的生命意识。

    陈醉的书法,不饰雕琢,一任挥运,有的作品提按不甚分明,亦非精微,但在一味追取雄强大气的背后却伴随着“野气”,这也是我们不能过于苛求的,用学术上的术语“偏执的深刻”来理解庶几可通。而艺术价值的体现,在于其愉悦、感动和启发,从这个意义上说,陈醉的书法给予我们的更应是超出书法本身的价值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