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冬天不冷。观众在瀚阳艺术中心举办的“曲向问道”展览中看到８位热爱生活、热情温暖的年轻人的作品之后，更会有此感受。作为继２００８年１０月推出的“蜕·变”展览之后“青春纪事”系列的第二次群展，本次展览汇集了中国美术学院“出身”的８位画家——杜林、刘宁、刘彦瑢、亢世新、徐丽娜、徐明皓、朱慧、周铭的５０余件油画作品；在这一挖掘杭州地区有潜力年轻艺术家的展览平台上，展览主办方希望从一个点入手，以呈现特定地域中当代艺术创作的基本走向和不同特点。

    这一个点是什么？亢世新将卡通元素作为其创作的主要诉求，让青春的元素在《走过四季》、《受未知引诱的生灵》等作品中进一步“扩散”；刘宁的画作深受里希特的影响，敢于迅速将不完整的生活体验转化为创作的灵感；朱慧关注到真实的个人经历与模糊的成长记忆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杜林说不清自己最喜欢的画家是达·芬奇、勃鲁盖尔亦或张晓刚，但很清楚地将诸多名画的养分融入自己带有幽默感的大尺幅连张作品中；徐明皓的“小孔成像”式的创作来源于电影片断，在不断调整作为“背景”的历史遗迹、风景名胜与“前景”的圆圈的比例关系后，观者面对作品需要细细“品读”的愿望也更加耐人寻味……与那些已经成名成家的画家不同，这批现今２２岁至２６岁，算不上年轻，但也未曾步入普遍意义的成熟状态的创作者及其他们的同龄人，在艺术上经常能“吓人一跳”——作品面目“焕然一新”，主题内容、形式风格、笔法处理具有跳跃性，反映出的是创作者在当下多元文化潮流中的生活状态与情绪意识，而“曲向问道”展览也正在试图用纪录片式的手法将这种“顾盼”一一呈现出来。

    从上世纪９０年代末以来，诸如此类以展示年轻艺术家的创作为目标的展览层出不穷，“新锐目光”、“少年心气”、“聚沙塔”、“青涩创想”等诸多展览似乎在向观者展现“８０后”的艺术创作众生相：可爱、酷、游戏感。以自我为中心的超验幻想以及跳跃性的风格尝试，似乎已经是评论者在所谓“纯色一代”身上贴上的显著标签。

    虽然年轻作者的创作中缺乏统一的群体面貌，但批评者总会形成并将之总结出一种概括性的“全景描述”；而这种没有统一的性格、不存在完全相同的创作方式的驳杂图景，正是在上世纪８０年代以来文化思想多元混杂的社会转型统一大趋势中绘制的。在朱慧、刘宁们的孩童时期，他们感受到８０年代的理想主义和人文情怀；在９０年代社会经济飞速发展、外来文化不断引入的语境中享受各种娱乐和商业繁荣带来的新产品；进入新千年之后，这些曾经抱着洋娃娃入睡的年轻人更加沉浸在速食文化、流行文化和泡沫文化中，体验多元价值的冲撞和迷惑。因此，当艺术界的前辈和中年人还在艺术传统和西方文化之间苦苦寻找本土化的出路时，这些年轻人已经将当下的创作作为一种新传统，并将自身的艺术创作日常化、感觉化。随之而来的“艺术不确定”，也正是当下中国急速变化的真实写照。而这一种成长态势反映在创作中，恰好就呈现为绘画风格、关注点的多元与跳跃。

    展览中，徐丽娜愿意用纸箱、红衣女孩和斑驳的光感来抒发生活中时而涌出的一种感觉；而刘宁的想法更加直白：自己在生活中关注的东西、思考的对象、喜欢的画家，在某些时间段上大相径庭，而将这些思考、记忆画下来，也是对自己艺术成长经历的一种关照。正是因为画家喜欢表达自己生活中真实而细微的变化，生活中任何一个小亮点，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创作灵感，跳跃的风格与“顾盼”中的创作状态，才称得上是为触及心理真实而做的探索，这也成为年轻艺术创作者“共有”的自我特征。

    这种自我特征使外界时而批评青年作者如同村上春树的小说人物一般，不关心真理以及对他人的拯救，而是关注自我感觉和纯粹青春的个人情感宿命。其实，处于艺术生涯刚起步的诸多年轻创作者，并不会生来具有强烈的历史责任感，相信随着时间的发展，对时代、社会的思索将成为艺术新锐们创作的主导思想；尊重自然和传统，并寻找艺术生命中成熟的个性特征，不仅是“曲折顾盼”后坚定起来的探索，也会是心理学家马斯洛所说的一个画家“自我实现的必然需要”。

    “在这样的时刻，徘徊显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无法预知的可能性，迫使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追求并修正自我。”展览策展人王凯如此表示。在羽翼渐趋丰满的过程中，青年创作者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去面对和思考，并在方向“曲折”的“顾盼”之中探问到艺术创作之“道”，惟此，这些“受艺术引诱的生命”的“曲折顾盼”才不会是一片虚空，其探索的激情才能化为一种“纪事”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