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硝烟小提琴
http://www.cflac.org.cn    2008-12-23    作者:傅庚辰    来源:中国艺术报

    从小我就喜欢小提琴,但没条件拥有,可望不可及。1948年初我穿上了军装,考上了东北音工团,团里有几把小提琴,但都分给会拉琴的大同志,分给我的是一只竹笛,我只能整天与竹笛相伴。当时东北战场我军已转入战略反攻,随着辽沈战役的展开,在炮火硝烟中,我们音工团也随同部队从北向南行动慰问演出。经常演唱的歌曲有《解放军天天打胜仗》、《攻大城》、《钢铁部队进行曲》等。辽沈战役胜利,我们进了沈阳,我们音工团整建制地调入东北鲁迅文艺学院,脱下了黄衣服,换上了蓝衣服。我被分配到音乐系第三班学习小提琴,真是喜出望外,于是一头扎下去,刻苦努力地学起来,我需要比其他同学花费更多的时间,因为以前我不认识五线谱。到庆祝新中国成立演出《黄河大合唱》时,我已担任了乐队首席。l953年初我参加赴朝鲜战场西海地区慰问部队,就是身背着一把小提琴、一只笛子、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我们小分队17个人用的手电筒、电池、灯泡以及吸烟同志的香烟等物品,我负责大家的生活,我们住在坑道里,这些物品必不可少。我们爬山、涉水、过封锁线,还要躲避敌机的扫射轰炸。每天演出2—3场,我就用这把小提琴和笛子为林寄语等歌唱演员伴奏,为刘守义、杨继武作曲,胡海泉吹奏的《唢呐协奏曲》伴奏,我们人太少,节目也太少,我不得不凭着记忆背录下程云、沙莱作曲的小歌剧《胜利年》以充实我们的演出节目。我们在坑道里、在战场上、在朝鲜老乡家的坑头演出……朝鲜战场的半年多生活,和最可爱的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朝夕相处,对我的教育很大,对我的人生观产生了深刻影响。我进入东北音专作曲系学习的第二年,写出了《幻想曲》、《青年圆舞曲》两首小提琴独奏曲,并由金在清、韩忠才两位同学演奏,受到大家欢迎。《幻想曲》还出版了单行本钢琴伴奏谱。早在1950年,我还不懂作曲时便凭感觉写出了我的处女作小提琴独奏《秧歌舞曲》,由年仅12岁的刘钢在舞台上演奏,辽宁电台广播。著名作曲家吕远曾对我说过,他当时也演奏过《秧歌舞曲》。在后来我写的一些作品当中,一有机会我便会写上几段小提琴,2005年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我写作交响组曲《地道战留给后世的故事》时,其中的第七段就是一段深赋感情的小提琴独奏。虽然我挚爱小提琴,但由于练琴过度,加上抗美援朝初期挖防空洞,我的右腕患了关节炎,在沈阳、大连等地多处医治都不见好,终至不得不放弃小提琴演奏而改学作曲并从事音乐写作至今。

    “光荣历史,优良传统,延安鲁艺有新篇。高举旗帜,坚持道路,开拓创新更辉煌。”这是我为沈阳音乐学院写的两句话。

    今年是沈阳音乐学院建院70周年,她的前身是延安鲁艺、东北鲁艺、东北音专;1948年11月进入东北鲁艺,我们的生活有了改善:有了干菜、大米、白面,之前在东北音工团没有菜金,没有牙膏、香皂,粮食不够,每天必须吃一顿稀饭。东北鲁艺不仅教我们学政治、学文化、学业务,更重要的是使我懂得了音乐的意义和她应走的道路,可以说奠定了我一生的音乐走向。在东北音专的学习打下了我一生从事作曲工作的基础,使我受益匪浅。当时的校长(后改成沈阳音乐学院他是院长)李劫夫很重视向民族民间音乐学习,不仅设立了民族音乐系,还规定作曲系的学生必须背会50首民歌,学习两门戏曲。后来我写电影《地道战》的音乐就得益于在校时学习了河北梆子,影片中板胡领奏源自河北梆子的音调广为流传。历届作曲系毕业的学生秦咏诚、雷雨声、谷建芬、杨鸣、藏东升、朱广庆、沪灵慈、徐占海等作曲家的作品都赋有民族风格和生动的旋律。昔日的东北音专——今天的沈阳音乐学院已是一个拥有数十万平方米校舍,三个分校区、一万多名学生的现代化音乐学府,并在国际上有一定影响,纪念大会上200人的《黄河大合唱》震撼人心,30多个国内外院校长研讨会令人刮目相看,但他们仍然谨遵延安鲁艺“根植民族、融入时代、砺练品质、服务人民”的光荣传统。

    60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也从一个初小学生,成长为一名为人民服务的音乐工作者。在几十年里,我写过许多作品,其中,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在十年动乱的“文革”年代,1973年我写下了电影《闪闪的红星》的音乐;在改革开放年代,2004年我写下了大型声乐套曲《小平之歌》。最近,一些单位与我联系,准备上演《小平之歌》以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啊!难忘的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