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华被认为是中国画气势派的代表,以“题材大、主题大、气势大”享誉画坛,他从黄河、长江、大海中汲取营养打响了中国画现代性转型的“三大战役”。作为一名经历过解放战争的战士,他时刻以国家利益为先,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己任。改革开放后,面对转型期的中国文化,他以一种大无畏的担当精神开始思考传统文化与当代文化的契合点,在中国文化的现代性探索上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今年是他从艺60周年,也是改革开放30周年,“黄河·长江·大海——周韶华艺术三部曲”展览在湖北省艺术馆举行,中国画变革的新风与改革开放的春风再一次吹起。
“三大战役”开启中国画的新路径
上世纪80年代,周韶华先以黄河文化为坐标,创作了具有寻根意识的“大河寻源”系列组画,又以长江文化为依据,创作了大力歌颂具有浪漫幻想传统的“荆楚狂歌”系列组画,继而又创作以海洋文化为坐标的“大海之子”系列组画。在这一系列作品中,周韶华不仅有效地强化了浩然之气、阳刚之美与革命浪漫主义,而且深情地歌颂了当代中国人的奋进精神与文化理想。至此,周韶华把自己的命运同民族的命运彻底联系了起来,完成了他所谓的“三大战役”——“黄河·长江·大海艺术”三部曲。在周韶华眼中,大多数的创新一开始都会遭到反对,如果没有自己的理论体系,别人一反对一批评就会退缩。然而只要艺术家心中有自己的文化思想和美学追求,别人再怎么反对也会坚持到底,这或许就是他创作“三大战役”系列作品的真正原因。
“三大战役”系列作品创作的最大难点在于寻找传统文化与当代文化的契合点,以使五千年的中华文明能有再发展的空间。周韶华认为,中国画发展到了当代,老是在抄袭、重复,没有创造性。文人画对艺术的发展有很大的贡献,但它把中国的大传统抛弃了,不管是盛唐的雄风,还是仰韶文化、青铜文化、先秦文化都不要了,只要小圈子里的精神自由。时代变化了,我们要创造属于自己的社会主义新文化,就不能老是重复过去的创作风格。因而,周韶华果敢地跳过文人画的创作路径和美学追求,直追汉唐雄风。在周韶华的作品中,不见了文人画的细腻与幽雅,而是充满了大气势、大块面、大线条。他想要解决的艺术问题是:努力将东方的墨与西方的色、东方的线与西方的面、东方的章法与西方的平面构成融合在一起。然而,周韶华的作品并不是简单形式上的突破与创新,其中隐藏着新的美学追求和对故乡深深的情意。
“中国古人进行书画创作蕴涵着一种‘天人合一’的思想,而当代人也有一种类似的精神追求,只是这种追求是当代人对宇宙的拥抱、对时代的关怀,而不是唱旧歌、学古人。”周韶华说。仔细品读他的“三大战役”创作,我们除了感受到画家在寻找一种具有现代意识的表达形式外,更能体会到作品中蕴涵的浓浓乡情。繁育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第一次成就了周韶华对中国画大视野、大气象的追求;对第二故乡的热爱,促使艺术家再次以长江文化为主题进行创作;周韶华出生在海边,这位大海的儿子又用抽象、大气的笔墨尽情描绘出大海的博大胸襟。面对周韶华的创作,上海市艺术创作中心主任毛时安感叹道,从形式和空间上讲,我们是从黄河、长江的源头一路咆哮奔向浩瀚的大海;从文化上讲,我们就是要从远古、从今天,一步步地走向无限广阔的未来。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崛起
“推出‘黄河·长江·大海’艺术三部曲画展,是我毕恭毕敬地献给改革开放30年的礼物,是我在湖北从艺60周年的工作汇报。”周韶华动情地表示。
出生于山东荣成一个渔民家庭的周韶华,12岁参加八路军,19岁随军来到武汉,在这片土地上,他开始了漫长而坚定的艺术实践与理论的探索之路。1948年,他随华东野战军渡黄河南下,在解放战争中曾荣立一等功。随后,他开始在报刊上发表美术作品。上世纪80年代初,改革开放将中国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当许多艺术家还沉溺在旧有的绘画传统中不能自拔时,周韶华选择了一条变革创新的道路。
周韶华不仅在《美术》杂志等有影响的学术刊物上发表了一系列呼吁改革水墨画的理论文章,还在中国美术馆推出了名为“大河寻源”的中国画展。特别是后者,既突破了传统山水画的老一套入画标准、意境构成方式与笔墨表现范式,又成功突破了“文革”以来用山水画为“祖国大好河山写照”的创作框架。
1983年7月,“大河寻源”画展一经展出,便得到了各方面人士的广泛好评。著名美学家王朝闻曾这样评价,以“时代的儿子”自居和自励的周韶华,怀着“回答不清的苦恼”,向黄河的观察和体验探求解答;寻源的实践不仅丰富了他的绘画素材,更重要的是他的审美能力接受了黄河的哺育。这个展览随后又到南京、郑州、武汉等地展出,其影响之大,远非同期许多山水画家可以比拟。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何西来认为,周韶华的名声雀起是和30年的改革开放同步的,他是改革开放这个时代哺育出来、培养出来的,并且能够代表这个时代的画家之一。深圳雕塑院院长孙振华的话似乎更耐人寻味,周韶华作为一个战士,寻求的是民族生存之路,为了民族的解放努力建设一个民族国家。当这个问题解决后,接下来面临的是如何进行文化选择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在周韶华身上可以找到一种“从个人来印证时代,从时代来解读个人”的对应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