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区•音乐感悟(2008.5.25-6.3)
http://www.cflac.org.cn    2008-06-24    作者:付林    来源:中国艺术报

    爱是生命中最重要品质,爱是音乐中最持续动力!给爱加油……

    老兵

    “5·12”大地震驱使所有艺术家都要有所为,央视“5·18”晚会我遗撼地缺席了,由于先定的时间是“5·19”,故应了浙江宁海“5·18”音乐节,一个无人知道的节锁住一个承诺,当央视晚会改成“5·18”时,却推不了宁海的活动,同是“5·18”,没想到该节因大雨而流产,也没想到央视晚会如此大的影响,老家乡亲、海军领导、朋友学生都关注了我的缺位,我的遗撼不在于传媒露面,而在于灾难面前缺少行动。当文联、音协找我参加赴灾区小分队时,我欣然接受了,心无旁骛,苦在其中、乐在其间,为人生的生命体验多一次行动机会。因我是有44年军龄的老兵,不是在63岁时想当英雄,而是莫忘挺身前往的老兵品质!叫我老兵比文职将军更光荣!于是我随中国文联赴灾区小分队出发了,历时十天,行程千里。我是年龄最大的队员。我穿上海军军服,有出征之感,想起: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伟大与渺小

    自然的可知不可知,生命的脆弱与坚强,让我在震区看得一清二楚,这是自然与生命的哲学课。主观、客观的能动作用在此与彼之间产生巨大反差与颠覆。在我心灵中忽然感受着伟大与渺小……

    看到在废墟中露出的沾着血迹的无助小手,死者无奈是多么渺小;看到漂亮的楼舍倾刻倒塌夷为平地,人类力量是多么渺小;听到瓦砾中呼救声从f到p的过程,挺着活了的几分钟是多么渺小……

    而看到在废墟中用双手挖出一个个生命的军人,用身体护救四个孩子生命的老师,用自已的奶汁哺养救出的婴儿的女警官,用舍家放弃拯救亲人的公务员们,还有几天几夜不曾合眼的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用行动投入灾区抢险救人的志愿者们,他们让我又看到群体英雄和伟大的精神。而我们的音乐从自我、为我的窄小空间中忽然走了出来,伟大的作品本应产生在多难的年月,产生在伟大的时代!我更期待年轻音乐人!

    情感波涛

    音乐人在都市小屋里冥思苦想,在录音间电脑里悉心操作,新新音乐人那种自负、那种骄傲、那种掌控科技制作的驰骋天下优越心态,冷落公益、冷漠人情,生产了大量空洞、凝固、机械的次生品。依服于超强音响和噪音掩盖了美音,纷乱节奏掩盖了旋律,造势包装替代真正奔放,缠绵冷酷替代了热情,在习惯安逸状态下拷贝代替了创作,音乐困局是繁华都市的常见病!

    真的只有到了震区或感受到民间疾苦声,感受真的会成为音乐的急需品!感动真的会成为音乐的良药!感想真的会成为音乐的资本!我只有极力地吸吮着、咀嚼着、消化着、堆积着……

    时空联想

    行走在秦岭蜿蜒的山路上,搜索风景如画、人文厚重的名山大川,同时感叹人生瞬间冷暖,五味人生伴随着车子的震动将无数联想化合成思想。

    看满山绿荫,风景如油画,可惜时而出现一道道灰色塌陷的伤疤;看古镇小桥流水人家,青藤倒挂,可惜又常出现无数残垣碎瓦;灾区这里集中了酷冬炎夏!因为有清流浊水、因为有折树残花、有裂口的水坝、有高高的已斜的电塔……有痛苦经历有幸福关爱,有不幸的孩子和幸运的妈妈……还有人们在紧急之中的反思与规划。

    音乐呢?敢唱痛苦,敢唱不幸;勇歌坚强,勇歌伟大……积累所有的联想与理想,我们的音乐时空将向N维空间扩张!给世界一次歌声的应答!

    让伤口不流血

    在帐篷医院中看到无数外科伤号,从脚到头的伤比比皆是,已经看不到血流,是因为白衣天使的精心包扎与治疗,而他们震后的内伤比外伤更重,我们无能,只好用微笑,用握手抚摸,用交谈,用不专业的歌去为他们疗伤,失去爱是最大不幸!学会爱人,学会爱人方式,这也是音乐创作者的内功!

    挺住就好

    “倒了,不怪你,起来就好”,这是小时候妈妈常说的话。在灾区看到倒了的房屋,躺下的孩子就像毁了的世界,我们也不会说怪谁,只能说:起来就好!挺住就好!因为四川、中国明天会更好!原来幸福需求并不多

    来到青川北面陕西略阳县青木川,住在山下帐篷里,五人一屋,一张薄塑料铺在不平的土地上,一床军被,让我们体验野外生活的艰苦,蚊子闻讯而来,雨越下越大,轰鸣声的余震不断,周围开始浸水……回略阳县住进帐篷区,两人一屋,居然有床,有褥垫,有电灯和插座!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原来幸福需求并不高。

    到白水镇已晚,坐了一天车走了一天路,大家真的饿了,乡里食堂端来大碗面,夹把新蒜,有人还吃了三大碗!这是最美的一顿晚餐,原来满足感、幸福感需要并不多……幸福指数高不高,真的不在于钱多少,房子大小,车子的豪华等级,它们是平行蒙太奇!而非正比或反比。

    感受痛 感受苦

    痛苦往往是伟大的开始。因为悲痛是慈悲的开端,苦难是慈悲的养料(林清云语)。

    震把美丽撕碎,但把希望举起!

    当生命面对自然界所带来的残酷,面对无极痛苦,让我们学会忍受、忍耐,一个伟大的字就是:挺!

    当人们都习惯于都市安逸休闲生活并越来越走向浮华、排场、奢侈时,真的体验苦痛可以清心,简单可以明志。

    爱可以唤醒

    在汉中广场上举办的大型义演募捐活动中,一边演出,一边放有募捐箱。当满怀深情的节目达到高潮时,仍未有太多捐款人上台来,也许不清楚,也许不敢在万人面前亮相,我有点急,向身旁的方石借钱:“把所有钱给我。”他扣下二百元,我俩大步走向正演出的舞台中央,将款放进箱子里,于是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接着就有无数孩子上台捐款,最后高潮是空军、二炮官兵和志愿者络绎不绝排队上台……于是我发现爱心是可以催化催生的。爱的行为是可以唤醒的。当然,并非说是我唤醒了大家,相信大家都已不止捐了一次款,而是说,爱的行动需要开头,需要加温,需要营造,主因是人心有爱。我们艺术家常常扮演公益场上的示范作用,引领作用,不只用艺术品,而是人品领先!

    爱可以默默进行

    在汉中采访一位志愿者,他是中年老板,发生地震的第二天就组织三个年轻人,自买了切割机一路奔四川灾区而去。在半路上就无法再走了,大山滑坡将山路上本来受阻的数十辆车砸扁,惨不忍睹,只有一辆大巴车上有微弱求救声,他们用了极大努力将车切开,救出这名妇女。问他为什么没留下照片或影像,他说,我们是救人的,不需带照相机。他们做了许多事,并无人报道也无传媒传播,而我们的想法显得那么渺小,这和许多艺人干了件好事拼命张扬,并将重大灾害变为企划艺人作秀场形成天壤之别!

    我发现真爱是可以默默进行的。在无数镜头之下,是可以学会躲避的,抢镜非艺术家美德!我们有爱,还可以让爱单纯些,纯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