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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书法

时间:2018年04月23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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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郭熙论画摘句  梁江

  我的童年是和乡下连在一起的。小学时弄到一册没有封面的习字帖,便照猫画虎对着学起来,后来才知道这是唐代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 。欧式楷书硬朗方正像宋体印刷字,从欧体入手宛如练武术的扎马步,这个开头很不错。后来眼界渐开,偏爱王羲之、杨凝式、米芾、赵孟頫、董其昌、龚贤等人的书体。中学阶段,我曾崇拜过郭沫若、费新我等现代人的写法,以为这样有个性、了不起。而对于颜真卿、苏轼等肥厚的字形和柳公权、赵佶、文徵明等人瘦削的笔画,虽也不时揣摩比较,而于临习则不太感兴趣。回想当初,这样学书有如顺着口味挑食,深究起来是没道理的。

  没人催促我练字。只是一直读书,写作业、做笔记,能工整清爽,自己看了也提神。班级、学校常有考试排名、写字评比竞赛之类,我一直争取做最前列的优胜选手。这不仅因为潜藏的虚荣心,更有用的是,再没人能小看我这个交不起学费的穷学生。就这样,几十年一直走下来了,练字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写字、作画和做学问,这是我倚重的三板斧,此外的都不是自己的长处。论身份,自己的定位是“学人” 。所谓学人或学者,乃是以学问为职业者,类如工人、农人、手艺人。行业不同、术有专攻而已,没有尊卑之分,却有做得好与不好的区别。由于兴趣与职业的关系,多年以来,写字、作画以及学问之于我,是相辅相成的,三位一体,互为基础,互作支撑,一直觉得哪一项都缺不了,弱一点都会受制约。由于这一缘故,我从未宣称自己是书法家或画家。

  林语堂说过:“不懂得中国书法及其艺术灵感,就无法谈论中国的艺术” 。梁启超在清华大学演讲则说过:“各种美术,以写字为最高。 ”说过类似观点的还有邓以蛰、沈尹默等。书法是中国艺术的极致,不仅蕴涵着至高之境,而且难度极大。试想想,一管笔一张纸,如此简单的工具这般逼仄的空间,几千年历代无数书法家,各种书体都已有人登峰造极,学习和守成已大不易,遑论发展和出新?我向来认为,写字难于作画,写字无暇思索,好坏与否全凭直觉和潜意识。更难的是,诗文、书法都是有品格有气味的。钟嵘论诗,说“使味之者无极,使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 。气味、品格莫可端倪,非言语能描述,既不可教也无法学,除了个人修为和悟性,只能看天意了。

  书法之难,远不止于技艺。广东人叶恭绰曾写过一篇文章,题为《写字的修养》 ,他强调“无精神之修养者,非真正的书法艺术” ;“能融会学问、志趣、品格于书法之中,其艺术之成功乃大。否则,小成而已,或不完备而已。 ”前辈方家心得之言,信焉!

  岭南近代书坛出了康有为、高剑父这样的大家,那种雄强、恣肆的内核和舒展、大气的风貌,是我多年心仪手追的。我的作品是多年习书练字所得,也是不同阶段之兴趣和情性的实录,只可说是习作。研习书艺数十年,方得些许收获,足见书法大不易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编辑:赵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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