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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行动》:透视冰层之下的社会问题

时间:2019年06月17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周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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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破冰行动》剧照

  真实的新闻事件在电视剧改编的真实性方面具有天然优势。根据雷霆扫毒“12·29专项行动”的真实事件改编,结合制作团队的精巧加工,足以让正在北京卫视等主流平台播出的电视剧《破冰行动》在口碑上注定难败。

  拙劣的故事稀松平常、千篇一律,优秀的剧本却有其独特质感、别致肌理。《破冰行动》中,“冰毒”背后的社会现实,或许比频遭“吐槽”的主角人设、剧情节奏更值得关注。

  根据《2015年中国禁毒报告》的描述,“2013年各地缴获的晶体冰毒总量的84.6%来源于以陆丰为中心的汕尾、揭阳,危害涉及全国所有省份。”《破冰行动》中塔寨村的原型就是位于陆丰的博社村。比起对“12·29专项行动”“摧毁18个特大制贩毒犯罪团伙,抓捕嫌疑人182名,缴获冰毒近3吨、制毒原料23吨”的成果,电视剧通过大量细节、情节展示将“制造毒品第一村”的组织化制毒场景呈现得更为具象生动:为了掩藏制毒现场,村外几里一处暗哨;村内人口高达两万多,却有意不设门牌号、不修缮狭小道路;溪边公然张贴“禁止随意倾倒制毒垃圾”标语;全村青年几乎人人兼是“打手”“马仔”,随手操棍握刀甚至开枪;制毒前后犯罪团伙统一发放料头、收购成品、处理废料……

  对于公安局副局长马云波以“一个看祠堂的七十多岁的老人都想制毒挣钱”为例说明的东山毒品形势,剧中不止一次给出回应。一次是堂弟林宗辉控诉大毒枭林耀东让村民接触毒品生意,以致习惯挣快钱后没有办法再脚踏实地劳动致富;另一次,电视剧借村民林天昊之口,道出了当地经济落后、人们“穷怕了”的深层原因。

  正是因为携带着贫穷的“基因”,在当地人眼中,林耀东走私、贩毒的发家史并无不光彩之处,年少时“逃港”、发达后返乡投资,成功模板之中的具体细节以何种手段填补无关紧要。丧父辍学的“苦孩子”林小力在对林耀东从事的行当一问三不知情况下无条件的仰慕便是例证。

  而制贩毒品的经济收益,从村民对林耀东的拥戴中可见一斑。联系本世纪初的物价,对比基层警察不到3000元的工资,塔寨村对陈文泽、陈光荣、马云波等官员、警员动辄百万的贿赂,小毒贩林胜文为情人购置房产、每月发放两万元零用钱的阔绰出手,表现得更为直观。

  对于不了解粤东宗族根固发达的观众来说,以族群关系为脉络、村民密集聚居区为依托的制贩毒模式难以想象,但扎根实际,宗族势力和关系的呈现可谓剧作改编最成功之处。体会到编剧将制贩毒的原因深化到被扭曲的“家族观念”之后,导演傅东育说,“目前,国内的警匪缉毒剧中,鲜有这样的灵魂拷问,这也是我喜欢这个剧本的原因。”

  这种深入骨髓的“家族观念”在林耀东的身上体现得最是淋漓尽致。在与警方“线人”赵嘉良谈及人生目标时,林耀东透露自己要“建一座最大、最华丽、最美的祠堂”——以传统守旧的方式“光宗耀祖”。林耀东、林耀华和林灿等核心成员被捕前的最后出现场景,设置在了祠堂,面对林宗辉“带着族人犯罪”的指责,林耀东称“不懂什么叫犯罪”,自诩“心里只有家”,为了林氏子孙的福祉而无愧祖先;不忍心杀林宗辉是因为他是同根同族的兄弟,最后愤而下手又是因为对方痛斥自己“没资格”“见不着祖宗”。

  “制毒村”的族群关系,不单单用于亲疏和地位的划分。以村落、宗族为经济单位制贩毒,在血缘、地缘的基础上结成“业缘”,不仅高效,在防范风险方面,也像他们的祖先借以抵御海盗侵袭时一般牢靠。第一集的开端,就展现了大量村民冒雨持棍棒追赶、围困警察的浩大场面。尽管大房、二房与三房素有矛盾,面临成员遇险,族人便变针锋相对为一致对外了。

  在开宗堂审讯私自制毒的林胜文时,房头(村民中的宗族代表)以“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开场,实际上,在对违法犯罪行径熟视无睹的塔寨,家训族规早已取代法律成为村民的最高法则。房头们不但可以把族人的名字“从族谱中抹去”,还有着将其妻从林家开办的工厂开除,禁止其子女上林家的学校,收回其虾塘、承包地等权力。如何根除制贩毒的经济原因,如何避免宗法势力落入黑恶势力,如何实现基层治理“行政化”与“自治化”的平衡、改善农村基层治理结构,都是“破冰”之后,“冰层”之下不容回避的问题。

(编辑: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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