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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名利缠绕的 身份困惑与忏悔重塑 ——观壮剧《牵云崖》有感

时间:2019年03月22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安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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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剧《牵云崖》中哈丹饰俏来、达莲
  从苏格拉底的“认识你自己”,到柏拉图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哲学关于人提出的终极追问,最终落实到人的身份问题之中。马克思主义认为,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生的状态总是以各种身份体现出来,人的多维价值也以不同身份来彰显。名利是身份的外在价值,是一个人合理的社会诉求,然而当名利裹挟灵魂而丧失自身原初的亲情友情时,身份最终会给人带来认同的困局。3月13日,壮剧《牵云崖》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上演,用壮族的民间传说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引人深思的精彩回答。
  《牵云崖》的主人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俏来阿姐和达莲阿妹。她们一母所生,完全一模一样,有时候甚至连阿妈也分不清楚。蛇郎受壮族创世神布洛陀点化,在牵云崖下救人无数,为了嘉奖蛇郎,布洛陀让他到两姐妹家相亲。俏来爱慕外在的名利,她见蛇郎衣衫褴褛而出语相讥,其实她不知道,蛇郎是为了试探人间是否有真情存在而故意为之;达莲则真心爱慕英雄,与蛇郎心有灵犀,情定终身。看到妹妹风光出嫁后的俏来追悔莫及,终于被嫉妒蒙蔽良心,在牵云崖上故意造成达莲坠崖。凭借完全相同的容貌,俏来以为能够骗得蛇郎的爱情,然而事与愿违,蛇郎的冷漠让俏来对自己的苦楚无法表达,她不停地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达莲阿妹?可是蛇郎并不爱我。我是俏来阿姐?然而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妹妹。”她既不是蛇郎的爱妻,也不是达莲的阿姐,哪怕面对看似事外的阿妈,她也愧疚难当。
  相比俏来,达莲可谓真善美的化身:她心地善良,一开场就在春光明媚的家中做绣球,说要送给俏来阿姐;就是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心甘情愿等姐姐和蛇郎相亲结束再说;出嫁时深情唱起《哭嫁歌》,拜别有养育之恩的阿妈;省亲归来,她一路播撒油菜籽,为的是在花开时节姐姐能够沿着花径找到她与蛇郎的家;后来达莲因为被树杈接住而幸得一命,看到姐姐已经代替他成为蛇郎家的女主人,她虽然痛苦万分,但爱姐姐的心意没有变化,毅然决然要为俏来隐藏自己生还的消息。
  俏来无法在痛苦中继续生活,聪颖的蛇郎也在逐步启发俏来。面对布洛陀、面对阿妈,她终于放下所有的纠结,在断肠草毒发之前,勇敢地承认自己的罪孽,并立下遗嘱,将自己埋葬在牵云崖,以警醒后人、引以为戒:不要贪恋虚荣而忘记本心,该收手时就收手。蛇郎与达莲心意相通,退还布洛陀赐予的房屋田宅和超人神力,此时“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蛇郎与达莲舍弃了天赐的荣华富贵,回归到自己平民百姓的身份,自力更生重建朴实幸福的家园。
  “身份”是全剧的思想主线,身份焦虑来自于对现状的不满足。一个人向往幸福富足的生活,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进而展开多方面的努力,这是人之常情,符合人性的基本规律。身份的困惑来自于欲望的过分膨胀,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不顾亲情伦理,就算拥有了财富,也不能安然享用,势必要背负起良心的债务,甚至还要受到神灵宗法或者法律的严惩。身份的建构来自于理想和现实的和谐二重奏,既有理想的指引,也应该脚踏实地,不好高骛远才是追求幸福的正道。
  《牵云崖》屡获殊荣,入选2019年全国舞台艺术优秀剧目暨优秀民族歌剧展演工程、2018年度国家舞台艺术重点创作扶持工程、全国地方戏曲南方会演、2018年戏曲百戏(昆山)盛典演出,荣获第八届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第十届广西戏剧展演大型剧目桂花特别奖。全剧体现出浓郁的壮乡气息,祭祀布洛陀、《哭嫁歌》、拜蛙娘等情节是壮族特有的民俗,在音乐配置上将壮族传统的牛角号、马骨胡、铜锣、蛙式舞姿与西方乐器有机结合,既不失壮族特色,也不乏现代气息。剧情引人入胜,姐姐如何面对幸福的妹妹、蛇郎如何识破假冒的妻子、妹妹如何承担“死而复生”的惊喜与冒名顶替的姐姐带来的痛苦等,伏笔恰到好处,谜底揭开让人叹为观止。演员精湛扎实的表演功底也令人敬佩,主演哈丹将两个截然相反的角色完美呈现,唱腔身段拿捏到位,其他演员的表演同样可圈可点。  
(编辑:王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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