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电影大师与青年导演对话”活动上，黄建新、王童、刘伟强、陆川、谢尔盖·波德罗夫为青年导演出谋划策——

要融入电影工业 但不能放弃自我

　　从大鹏的《煎饼侠》到陈思诚的《唐人街探案》，从田晓鹏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到韩寒的《乘风破浪》，从毕赣的《路边野餐》到张大磊的《八月》，近年来由青年导演执导的影片频频成为中国电影的市场热点与话题制造者，无论在主旋律电影、商业电影还是艺术电影的创作生产中，总少不了青年导演勤奋而执著的身影。

　　在第26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上，陈聪聪、周侯衡、申瑜、郝飞环、德格才让等青年导演与黄建新、王童、刘伟强、朱延平、陆川、谢尔盖·波德罗夫等著名电影人在“电影大师与青年导演对话”活动中相遇，双方展开深入的交流与探讨，分享了各自关于电影的初心与坚守、付出及收获。几位影坛前辈的悉心指点和坦诚交流，令青年导演们获益匪浅。本次活动是由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影局指导、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主办的“青葱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体会到掌控全局的魅力

　　“导演是什么？导演就是擅长造梦、懂得善意地欺骗观众的人。”曾执导过《蒙古王》《熊之吻》等影片的俄罗斯著名导演谢尔盖·波德罗夫道出了自己所理解的导演工作。“观众就像是在黑暗的山路中前行，导演要通过电影艺术，为他们指明方向，将他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因执导《无间道》系列影片闻名影坛的香港导演刘伟强，曾是一名出色的摄影师，他坦言在进入导演行业之前，自己并不知道导演工作像谢尔盖·波德罗夫说的那样具有魔力。“在为林岭东导演掌镜电影《龙虎风云》时，主演李修贤鼓励我自己当导演，于是我获得了执导电影《朋党》的机会。影片里有飞车戏、有爆破戏、有动作戏，但最后的票房却很不理想。”遭受挫折之后，刘伟强又回归到摄影师的老本行，但初当导演的经历让他体会到了掌控全局的魅力，于是决定有朝一日要做回导演。“我觉得对于青年导演而言，有投资、有机会就要大胆地多拍，有时候在犹豫之际，机会就错过了。在年轻的时候多积累些实战经验，总会有厚积薄发的一天。”刘伟强表示。

　　创作的自由是相对的

　　作为第五代导演，如今多从事电影监制工作的黄建新十分赞同刘伟强的观点，他坦言纸上谈兵是无法成为优秀导演的，“很多优秀导演都是从剧组里成长起来的。也许他开始并不是导演，而是副导演、编剧甚至场记、剧务，但在片场点滴积累下的经验，将成为他日后充足的养料。”

　　黄建新在成为正式导演之前，曾做过9部电影的场记、两部电影的助理导演和一部电影的副导演。“创作面向市场的电影，跟在学校里拍摄学生作业完全不同。在学校里，几位伙伴很容易就能形成一个创作方向一致、价值观相同、沟通顺畅的创作集体，但在摄制组里，情况要复杂得多，青年导演必须学会融入电影工业体系之中。”黄建新表示。

　　在好莱坞成熟的电影工业体系里，影片开拍前的创作沟通会十分普遍。“很多中国导演不喜欢开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成熟，不想受别人的影响。如果你拍的是文艺电影，这么做没有太大问题，但如果你的作品要面向市场，这种思维方式是非常危险的。”黄建新认为，创作的自由是相对的，一个成熟的导演，不仅应当在创作沟通会上阐释自己的理解与观点，同时也要与制片团队、编剧、摄影师、美术师等各个工种进行深入沟通交流，从而奠定创作的基调与方向。“这个从务虚到务实的过程，直接决定着一部电影未来的命运。”

　　在抵抗的过程中成长

　　执导处女作《寻枪》之前，导演陆川曾经历过一段迷茫期。“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在学校里看了那么多法国‘新浪潮’、伯格曼和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却拍不出自己的生活。”在那些电影大师的经典作品中，陆川看到了西方中产阶级的生活趣味，看到了创作者们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深刻反思，却难以感同身受。“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也无法拍出那样的电影。所以在《寻枪》里，我以一种更加野蛮、更加主观的方式拍出了自己熟悉的生活。”

　　在创作《寻枪》时，主演姜文早已是功成名就的著名电影人，自然会对初出茅庐的陆川提出自己对影片的理解与建议。“我们在交流碰撞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火花，这无疑确保了影片的质量。但我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会放弃自己心里最想表达的那些东西。”陆川坦言，许多创作上的套路很容易掌握，但对于青年导演而言，最为可贵的其实是自己独特的表达。“比如《寻枪》关注的是人的宿命，这一点绝对不能改动。”

　　近年来陆川也开始担任监制，为新一代的导演保驾护航。他发现，如今有些青年导演太过听话，有时甚至会在资本的胁迫下，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拍这部电影。“青年导演要按照电影工业流程创作，但不能盲从，也不能因为资本的介入而完全放弃自己的艺术理念。”陆川坦言，自己做监制时很期待得到青年导演的抵抗，“在这个抵抗的过程中，你会获得成长，也会更加理解电影。”

　　作为“台湾新电影”的主力干将，著名导演王童希望青年导演在创作时不要用力过猛。“年轻人为了向投资人、向市场证明自己，常常会付出最大的努力，有时甚至会努力过了头，导致自己的作品变得很‘紧’，缺少留白、缺少韵味。”王童认为，一部优秀的电影往往会为观众留下许多回味悠长的想象空间，“艺术不能过了头，就像中国的太极拳，看起来特别柔软，其实力道在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