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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建设中影视文化的精神转向

时间:2017年05月19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徐兆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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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文化大有可为

  刚刚闭幕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不但是一场经济领域的国际合作交流盛会,实际上,它正在以极大的思想动力撬动着整个世界,思想文化领域也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综观整个人类发展史,每一次全球化的运动都是以大国思想在反拨传统,从而形成新的世界格局。过去,这种运动基本上都是以军事的行动而展开,比如亚历山大的东征与希腊化运动,比如汉帝国与匈奴的战争和丝绸之路的开通,最鲜明的是欧洲国家的地理大发现,导致的是欧洲中心主义的确立、美国的崛起以及其它世界的被殖民化和半殖民化。世界在向单一的一体化行进。与此同时,一种反作用力也在形成。这种全球化在20世纪遭遇了民族主义的反抗,同时也使整个世界进入后殖民主义思想的场域,即如何反抗强势文化的压迫,反抗文化的同质化,从而唤醒民族文化,确立民族文化的主体性地位,同时为人类文化的新生保留鲜活的多元文化血统。今天,军事仍然是大国博弈的主要力量,但是,在全球化的运动中,经济文化的力量越来越显得至关重要。

  学者萨义德的后殖民主义思想正是这样一种以欧美文化为中心的全球化中崛起的一股力量,他以此确立了新的知识分子立场,即永远站在中心之外或边缘之地批判强势文化和中心文化。这种批评精神在本质上虽然仍然产生于欧美文化的土壤,但他为亚文化或弱势文化的尊严维护提供了精神动力。他的这种精神在上世纪90年代以来影响着中国的知识分子,秉承了这样一种批判精神,这是可贵的。但是,他们并未触及真正的强势文化,他们也没有为民族精神的独立而呐喊而批判,这是他们的局限,所以导致他们的精神一边倒地倾向于今天最为强势的欧美中心主义思想。这是需要警惕的。萨义德还提出东方主义的概念,但他只是站在中亚的立场上,以伊斯兰文化和印度文化为基点。他没有看到东亚的中国文化。相反,在中国,虽然也有作家学者不满于西方现代性思想对中国知识界的殖民化侵压,试图想从中国或亚洲的立场来重新看待公元1500年之后的全球化世界,试图重述亚洲,重述丝绸之路,但他们的思想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回应。除了文学界之外,似乎哲学界、史学界以及社会学界都保持了沉默。中国的思想界还缺乏真正回应世界的学者,还没有产生像萨义德一样具有全球影响的学者。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缺乏反思,容易随波逐流。所以,几十年来,中国的学术在热烈拥抱全球化的同时,已经不自觉地陷入欧美中心主义的逻辑中,已经确立了一种世界观,那就是动辄以欧美世界为尺子来丈量生活。一旦发生任何事情,我们的心中会情不自禁地流出一句话,你看人家欧洲如何如何,你看人家美国如何如何。全球化使我们丧失了家园、信仰,成为自己土地上的流浪者。全球化就像一场飓风把我们从大地上连根拔起,在风中飘零,无着无落。传统的一切都被吹散了,心灵沙化了。不错,我们在物质层面是进步了,但在精神层面我们却无法回答内心的质问,我们茫然失措。知识的仓库并不能代表思想的高地。我们知道的很多,但我们能够确立的很少。一切都因为我们失去了思想的根脉。因此,从学术思想的角度来看,“一带一路”思想也是站在中国文化的立场上对人类命运进行的一次新的构建。

  今天人类正在经历500年来的重大变局,而在这场变局中,中国文化是可以大有可为的。如果说西方文化更多地代表了科技、物质、理性精神的话,那么,中国文化则可以弥补其缺失的人文精神、感性思维,可以纠正近代以来资本主义社会或工业社会所积累的一系列问题,可以帮助人类重建精神家园。

  “一带一路”建设,影视必须有大担当

  20世纪是人类社会的重要分界线。在这个世纪,人类在物质生活和思想精神领域都发生着转折。比如,在这个世纪,宗教精神淡化,人学思想升华;文学艺术逐渐式微,影视艺术粉墨登场;文字文明达到极盛,而数字文明也应运诞生,等等。新世纪以来,网络技术发展迅猛,为一切艺术与文化都插上了翅膀。十多年来,纸质书籍在渐渐地退出市场,电子阅读渐渐为年轻人所习惯;文学艺术在不断缩小,影视艺术却在大踏步地圈地。现在,手机阅读已经成为生活习惯。互联网+几乎嵌入我们的生活。

  佛教文化有一个传播思想,叫妙法。这是传播佛法的最大法门。它提倡用最便捷最容易的方法来与众生接触,向众生传播佛法。石窟、壁画、故事、音乐以及文学都成为妙法。那么,今天呢?自然是“互联网+”环境下的影视传播了。视听是人类先天就有的能力,默片是人人能看懂的电影,还有人类那些舞蹈、音乐、绘画无不是天生就能心领神会的艺术,只有文字是必须要通过学习才能掌握的,它使人类相互阻隔。所以今天传播中华文明、讲述中国故事,最好的方式便是影视艺术了。换句话说,在“一带一路”建设和传播中华文明、复兴中华文明中,影视承担着大责任,也必须有大担当。

  但是,今天中国的影视艺术却不容乐观。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影视艺术把自己小看为娱乐的新生儿,后来,它又把自己看成文化产业的宠儿,娱乐和挣钱,成了它的两大功能。我们的导演、编剧、演员都在这条生产线上前赴后继。我们也能看到,中国有那么多的学者天天在研究电影的票房价值,我们的研究生们也热衷于电影的营销策略。不错,这都是应当研究的,但我要说的是,这是它的初级层次。我很少听说研究小说艺术的人热衷于小说卖了多少钱,作者和出版社是怎么营销的。在文学界,这是出版家们关心的事情。文学的艺术价值和社会价值以及教育价值才是研究者最为重视的内容。为什么呢?因为在所有人的心中,文学承载着人类的理想、价值,是大道的形象,是人类存在的书记员,在回答着人类的终极关怀。现在,文学正在式微,大道的承担者还会是谁呢?自然是影视艺术。这并非哪个人赋予它的责任,而是它自身的传播功能历史性地被赋予的命运。影视艺术也只有接过这个接力棒,才可能真正登上人类灵魂的圣殿。

  西部是影视艺术创作的天然宝藏

  兰州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镇,它的西边就是古丝绸之路的黄金地段,凉州、甘州、肃州、瓜州、嘉峪关、敦煌。汉唐时代的少年英雄和灿烂诗篇都出自这里。它是中国青春勃发的一刻。李泽厚在对唐代思想和艺术进行总结时用了四个关键词:江山、青春、边塞、诗歌。而这四个关键词,都雕刻在中国的河西走廊和它以西的征程上。但他没有意识到,这片山河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再造功能。我的导师陈思和先生曾经对我说,在中国的大西北,有辽阔的戈壁、苍茫的群山、丰厚的历史记忆以及众多的民族与信仰,是能产生伟大的悲剧精神的地方,也是中国未来能产生伟大艺术作品的地方。

  近几年来,我一直在思索如何用影视来再造西部,以此来再造中国。西部的很多学者也在做同样的事,但收效甚微。令人欣慰的是,整个国家也把目光转向西部。毋庸置疑,这是伟大的历史性转折。从北宋以后被风沙掩埋的丝绸之路虽然经历过辉煌,但更多的是沉默、孤寂、封闭,最后成了落后、荒漠的代名词。历史被遮蔽了。西部在其他人的眼里,更多地被景观化了,符号化了。西部人的精神自足、西部人为中华民族复兴保留的元气、野性以及丰厚的传统文化记忆都在现代性的狂风暴雨中隐藏起来了。但我要说的是,只要我们把目光聚向这片辽阔的山河,中国的天地就宽阔了,世界就在我们的胸中激荡,英雄的情愫就情不自禁,文化自信也油然而生。从其广阔的地理和丰厚的历史资源来看,西部是影视艺术创作的天然宝藏,是能产生史诗和大片的风水宝地。所以,中国的影视艺术需要一个视野的大转向,这就是转向中国的历史和传统,甚至转向蛮荒的元叙事时期,重新叙述,重新刻画,重新塑造,为人类影视艺术和整个的思想领域开拓一个崭新的空间。这就需要我们的影视创作者要有大担当,要拒绝娱乐至死和金钱至上的观念,要传承大道,为人类精神生活提供丰盈的乳汁。

(编辑:周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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