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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花开敦煌——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

时间:2017年04月19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吴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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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特的浪漫表现与对“美”的感悟

——记“花开敦煌——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

观音头饰(隋,敦煌401窟)常沙娜

  敦煌——一座散落在沙漠中的艺术宝库,自百年前,为法国人伯希和发现后,其无限魅力让世人所倾倒。众生争相目睹其神秘法相;信徒虔诚膜拜其庄严佛典;艺术家悉心摹绘其绚烂图像;学者刻苦研读其文史经义……在以常书鸿为代表的几代“敦煌人”的悉心守护与传播下,敦煌的艺术世界以其庞大而深奥的宝藏惠及万方来者。他们守望的不仅仅是一处历史的遗迹,更是文明的圣土、民族的精魂。

  常沙娜,“敦煌守护神”常书鸿之女,承传父业,在潜心艺术的漫漫人生中,成为“艺术设计家”,这是她独立于父辈之外的艺术角色;与此同时,她还是一位艺术教育家,几十年间于工艺美术领域辛勤耕耘,桃李天下。仰其高风,景其笃行,我们尊称其为“先生”。

  日前,在常沙娜先生86岁寿诞之际,中国美术馆联合清华大学在中国美术馆为常沙娜先生举办“花开敦煌——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此展作为“2017中国美术馆捐赠与收藏系列展”,得到了清华大学、敦煌研究院、常沙娜先生及其家人等多方鼎力支持。更令人感佩的是,展览举办之际,常沙娜先生慷慨捐赠,将其艺术生涯中24幅经典之作捐赠国家,由中国美术馆永久收藏。其中,包括5幅以《观无量寿经变》为代表的早年敦煌临摹代表作品,这些作品不仅是她艺术生涯的起点,更是她古典风格的源头;18件花卉写生作品,这些作品是她对自然生命的吟咏;更为珍贵的是1件常沙娜先生特意为此次捐赠活动重新绘制的《文殊变》。常沙娜先生以86岁高龄,重新沐手敬绘,精进图画,以补不逮,再绘敦煌壁画中“文殊变”之艺术神韵,只为国家艺术殿堂留存最佳美术作品,体现出其对国家美术收藏事业的重视与支持。其境界与眼光,其胸怀与卓识,足以为我辈之楷模。

  常沙娜生于法国里昂,父亲常书鸿与母亲皆是留法艺术家。与她的父母同期留法的艺术家群体是常沙娜艺术学养之源头。伴随父辈作画,用手中画笔以不同色调和笔法表达内心情愫,这种细腻的艺术性传达方式,自小渗入她的内心。常沙娜先生尝说,“我的名字不只是一个称谓,它还是一种隐喻和暗示,甚至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一生。”“沙娜”,这一原本用来纪念其出生地的名字,伴随父亲1943年携家远赴敦煌而具有了另一番意涵。黄沙、蓝天以及多姿的敦煌艺术为其青春和人生翻开了新篇章。

佩饰 常沙娜

固安小红果 常沙娜

  常沙娜早年敦煌壁画临摹之作以其独特的习画经历而具有特殊意义。敦煌艰苦的生活环境和父辈坚韧的艺术斗志使其临摹作品具有踏实稳重而不乏灵动拓进的特质——前者是父辈拓荒性工作与创作精神的传达,后者则是艺术才女自身固有的生命气质。无论是《女供养人》中炫目的衣饰、《舞人》中飞扬的线条、《八臂十一面观音》恬静的面庞,还是巨幅临摹作品《观无量寿经变》中宏大的画面结构、庞大的神仙群体乃至繁复的装饰图案,难以想象这些作品大多创作于14岁至17岁。敦煌6年的临摹岁月,掺杂着家庭的变故与生活的磨砺,唯一保持不变的是昂扬的艺术精神。常沙娜在她的《黄沙与蓝天——常沙娜人生回忆》中写道:“我每天兴致勃勃地等着蜈蚣梯,爬进洞窟临摹壁画。那时石窟都没有门,洞口朝东,早晨的阳光可以直射进来,照亮满墙色彩斑斓的画面。彩塑的佛陀、菩萨慈眉善目地陪伴着我,我头顶上是节奏鲜明的平棋、藻井图案,围绕身边的是神奇的佛传本生故事、西方净土变画面……我如醉如痴地沉浸其中……”这样的绘画经历无疑是永恒难忘的,将情感熔铸于笔尖,在缤纷的极乐与单纯的静穆世界中徜徉,原本潜存在心灵深处的神往与激情被敦煌博大的艺术世界所激活,倾泻而出,不能自已。这种源自于生命本体艺术天赋的流露,凸显常沙娜独特的浪漫表现与对“美”的感悟,而且在以后多年的艺术设计实践中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在作为艺术设计家的常沙娜眼中,敦煌壁画可以抽离出多样的图案单元。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凝萃、提炼、挖掘敦煌壁画中隐藏着的人物发饰、配饰、服饰、布样,以及壁画中建筑华盖、花砖、地毯、人字披等多样化图案,它们忠实地呈现了不同时代工艺美术领域的成果,经常沙娜的整理,作为线条与色彩的构成体激发出新的设计灵感。除此之外,潜藏于纷繁画面中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纷纷以独立形式跃入纸上,以鲜活而灵动的姿态展示着生命的姿态。肩负着父辈的期冀,常沙娜先生通过阅读并发现先人多彩的生活状态和卓越的装饰智慧,以敦煌艺术为出发点,将单纯的临摹转化为综合性创造,结合现代设计的需要,引领一批批艺术设计工作者,不停歇地传播着敦煌艺术精神。

  如果说常书鸿在敦煌看到了传统艺术的崇高,张大千在敦煌收获了青绿山水的画境,董希文悟得了民族绘画的韵味,那么,常沙娜则在其中发现在古典艺术的优雅与庄重、装饰世界的丰富与多姿。她随父亲由西方的古罗马旧地归来,回到这曾经辉煌的艺术圣地,对于她来说,父辈的选择奠定了她的一生,当然,这不仅仅是来自艺术本身,更是一份为艺术、为人生、为民族、为国家坚持不懈的、忘我付出的、坚毅进取的艺术精神。

  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工艺美术家,常沙娜先生以先人在敦煌创作中的虔诚之心为新中国设计。她在人民大会堂、民族文化宫、首都剧场、北京展览馆等的建筑装饰内,在《永远盛开的紫荆花》雕塑等国礼设计中,都暗藏了源自敦煌的艺术元素。时代使命使其设计有别于外国设计理论与设计形式,也有别于中国古代设计纹样。这是属于新中国的设计新风:既兼顾古典的韵味、又体现出新时代的气度;既具有民族性特质、又体现出国际化视野。“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周恩来总理提出的艺术创作原则在常沙娜先生看来指的就是中国艺术的“文脉”,是“一种民族的、血液里的东西”。这些极具时代性与浪漫主义装饰色彩的设计成果,承载着常沙娜以及其所代表的一代设计家的审美理想与价值追求,在新中国的殿堂中熠熠生辉。

  伴随时代的演进,唯一不变的是常沙娜先生爱“美”的天性。为美好的事物而欣喜,为生命的奇妙而赞叹,可贵的是,这化为常沙娜先生创造的动力,演绎为美丽的图卷。

  自上世纪60年代起,常沙娜先生陆续创作了大量花卉题材的水彩、水粉类作品。工作间、闲暇里、年节时,花卉作品中的万方妍姿都显示出其设计创作的另一渊源:自然。常沙娜先生说“学艺术,要学传统,学大自然……大自然为我提供了再现美的灵感和素材,这大自然纯真的写照,是我思绪变化的记载,也是我对大自然美的憧憬。”作品之上,画影重重,情思悠悠,她以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敏感描绘的花卉作品,婉约清丽,宁静的画面氛围暗合艺术家的潜意识中美的印痕,作品以无瑕的艺术魅力动人心扉,体现出常沙娜先生对个体生命的爱与关切。

  在敦煌艺术与自然形态的多重滋养下,常沙娜先生以纯粹的艺术态度、隽雅的艺术格调和崇高的艺术境界,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她倾其一生于敦煌艺术和美术设计领域,不仅在保护、延续并推广敦煌艺术方面作出了杰出贡献,更在传承与活化中华文化艺术方面不辞辛劳,戮力前行。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期间,常沙娜先生致力于将传统图案设计与新的工艺设计结合起来,为中国工艺美术的教学与发展拓开新境。她的艺术理论与实践都为学科的发展提供了可贵资源。

  敦煌,丝绸之路上的明珠!它牵着东方与西方,连着古代与现代;而今,“一带一路”的文化经济纽带,由于艺术之花的绽放,更为灵动。中国美术馆,一座与敦煌神形映辉的殿堂,由于艺术之花的绽放,充满生机……

(编辑: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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