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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父亲:画家张立国

时间:2017年02月20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车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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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父亲生命最后的时刻,所有的病痛都远离了他,他平静地望着窗外。那扇大窗户距离他的病床仅有不到两米。病房位于3层,窗外是一棵紧贴窗户的巨大梧桐树,而梧桐树的枝叶一直贴到窗户上。2014年7月14日的北京正值盛夏,这天的清晨阳光灿烂,天空碧蓝。父亲默默地凝视着窗外,仿佛他深邃的思想被凝固在这扇窗上。透过这扇窗,室内的人仿佛置身于树屋之中,周围满眼都是梧桐树向四下伸展开的枝叶,舒展而自在。在微风中,各种绿色的树叶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每一片叶子和每一根枝条都在赞美生命的美好。这十分钟无语的凝视是他一生艺术追求的最后作品。他将生命所表达出的最纯粹的美深深印在心里。

  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上学时曾经画过一幅夜晚的风景写生,当时他的老师、同学都很惊奇,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夜间写生的,因为夜间调色即便有灯光也很难准确,以为父亲有特殊的技术。父亲说画风景写生不需要照着对象,因为他已经将画面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所以他画的风景都是心中的风景,对于他,这个风景比物质的风景更加真实。父亲一生都在艺术中追求生命之美,也就是生命在各种境遇中瞬间所迸发出的力量。如果说绘画是表达美最直接的艺术门类,音乐则是表达感情最直接的艺术门类。父亲作为画家,一生挚爱音乐,尤其酷爱小提琴,他甚至自学过修理和拆装小提琴,还能演奏简单的小提琴曲。父亲的绘画始终在不断地追求变化,他幼年时期打下了很好的书法与中国传统绘画的基础。考入中央美院附中与中央美院油画系之后,他又接受了受苏联影响的现实主义艺术的科班教育。“文革”结束后,他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教直至退休。可能是因为父亲喜爱音乐与哲学,对于艺术的美,他更喜欢那种充满自律而纯粹的美,这种自律的美不是西方现代主义绘画中的抽象美,它很具体甚至很微观。西方现代派绘画的美学致力于将时间性从空间性中挤出以表达清晰和绝对的美,进而获得永恒。不同于此,喜爱老庄哲学的父亲,更看重生命的生生不息,因此将绘画的空间性瓦解在时间性中。他希望在静态的二维画面中表达出活的生命之美。如同画家齐白石通过将一只游水虾以不同的姿态在画面中反复重复,使得画面活跃起来。晚年的父亲喜爱画人影,影子成为他最重要的创作题材之一。影子不再是阴暗的背景,而成为色彩鲜艳的生命力所在。父亲希望表达出一刹那千分之一秒、万分之一秒中生命的律动。透过近乎静止的影子,使得观者体会并分辨出刹那间的心动。在这一瞬间,生命力从画面中喷涌而出,将禁锢他的空间击得粉碎。父亲的绘画既是当代的也是传统的,既是东方的也是现代的。他一生的绘画都追求简练,他相信生命之美不需要繁文缛节,他晚年的作品更加简练,线条自由挥洒,色彩美丽依旧。

  我的父亲是一名画家,他一生热爱艺术,追求艺术。

  (本文作者系德国包豪斯大学工学博士、北京市千人计划引进专家、超城建筑主持建筑师、北京服装学院副教授)

 

升起-安静的曙光(布面油画 1984年) 

 

天长地久(布面油画 1985年) 

 

空间秘密的持有者(布面丙烯 1997年) 

 

意识的场所(布面油画 1997年) 

 

旁观者(布面丙烯 2006年) 

 

阿尔卑斯山(布面丙烯 2008年) 

 

超越语言的静默(布面丙烯 2010年) 

(编辑:高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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