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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刘艺

时间:2017年01月06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刘继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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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就要进入2017年元月,父亲将迎来86岁大寿,我们兄妹正商量着要为老人家贺寿,然而父亲却在2016年12月24日那天离开了我们。父亲从去年4月住进医院后, 6月初短暂出院一周,又因发烧再度入院,直到最后离开人世,8个月的治疗, 8个月的煎熬,他始终没有放弃,怀有一线希望,积极配合治疗,但无情的病魔还是夺去了他的生命。

  父亲的离世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悲痛和无尽的哀思。数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父亲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在眼前。父亲是公认的学者型艺术家,既严肃认真,又富有激情。他的身上有许多令人敬佩的地方,同事、朋友、学生每每提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说他做事严谨,从不拖沓,注重细节,从不敷衍,思维敏捷,见解独到,记忆超常。的确,常有人求他审阅书稿、指导书法创作,父亲总是认真阅读,仔细推敲,准确指出书稿或作品的精彩所在和不足之处;尤其是为他人出书撰写序跋,更是一丝不苟。文字稿反复推敲起草之后,再饱蘸笔墨写成书法作品,让受者感动不已。对他超人的记忆称赞者最多,他儿时的歌谣,小学背诵的诗词、课文,晚年时还能张口即来,让闻者咋舌。书法作品经常以古诗词为内容,父亲总是提笔书写,一气呵成,让观者心悦诚服。

  父亲常忙于工作,说教不多。记得我在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每天都能看见爸爸在大声阅读英文日报。父亲工作在华侨事务委员会,掌握外语对外交流十分必要,父亲因此刻苦攻读,成效显著。后来他调到中国新闻社日本组工作时,每天又在朗读日语。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便携式录音设备还未问世,学习外语全凭记忆和反复练习。父亲很有语言天赋,他抑扬顿挫的朗读声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当时单位准备派他去香港,为中新社驻香港记者,后来因为“文革”开始了,未能成行。总之,在我小时的记忆里,父亲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学习。他的这一习惯直到晚年依然如故,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书房,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要不就是挥笔创作。工作学习、艺术创作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组成部分,向空气和水一样,不可缺失。

 

1975年时刘艺全家照 

  “文化大革命”后期,中国出版界为了弥补多年出版的缺失,集中出版了一批中外名著。当时我还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务农,爸爸给我寄来了一套四卷本的《红楼梦》 ,犹如干旱的土地得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及时雨,我如饥似渴、囫囵吞枣地阅读着。“荒友”闻讯争相排队等待,更有甚者得着哪本看哪本。直到我被连队推荐上大学之后,有一本还在“荒友”的手中传阅。因为这套书是父亲送我的礼物,尤其还是极难得的名著,我真不舍让它残缺,不得不多次写信催要,一年后方才完璧归来。1977年我在黑龙江大学中文系读书期间,又收到了父亲寄来的《子夜》 《家》 《牛虻》 《现代汉语词典》等一批带着油墨清香的新书。尤其是那部《现代汉语词典》成了我在校学习的最好伴侣。“文革”开始时,我刚小学六年级毕业,这场革命教育是重灾区,从上到下都停课了。大约一年半后“复课闹革命” ,我们进入了中学,在校期间“学工、学农、学军” ,进工厂,到农村,搞军训,还要经常上街游行庆祝“最高指示”发表,能在课堂学习的时间极为有限。不到两年我们就初中毕业了,加入了上山下乡的洪流,所学无几,能够走进大学课堂,冷暖自知。父亲送我工具书正是看到了我们这代人的缺失,激励我读书也是让我从阅读开始,填补我们明显的知识洼地。如今人们常说“阅读改变人生” ,父亲当年为我购买图书就是在为我指明这条人生途径。

  如今父亲走了,他对我们的关怀和教诲,却历历在目,他的品质、他的作风、他的思想、他的艺术,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我们却沉浸在久久的哀思之中,父亲,我们永远怀念你!

(编辑:高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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