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家族几代人着“魔” 春晚魔术亿万人被“骗”
    2011年02月18日      作者:云 菲       来源:中国艺术报

傅琰东在2011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魔术《年年有鱼》

2月17日晚,在湖南卫视元霄节晚会上傅琰东又一次表演了《年年有“鱼”》,令大家再一次见证了魔术的神奇。自从在今年央视春晚上表演《年年有“鱼”》后,在魔术圈中打拼多年的傅琰东终于尝到了走红的滋味,但他也同样因为这个魔术,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各种揭秘、猜测层出不穷,更有53家环境保护与动物保护机构联合署名向春晚节目组提出该节目虐待动物的质疑而要求停演。本报记者从此热议话题入手,采访到一个魔术世家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虐鱼”是妄测,“控鱼出没”是真相

    央视春晚让傅琰东的知名度陡增,但同时他的魔术也倍受争议。就在傅琰东的魔术表演结束后不久,就有网友爆料:日本魔术师在几年前就表演过类似的魔术,而且对金鱼有很大伤害,使其“只能活5至7天”。此说法引起了各方关注。于是,关于该节目“虐鱼”的讨论在网络上大肆展开。与此同时,磁铁或钢珠说、诱鱼说、电流说、机器鱼说、高清投影技术说等各种各样的揭秘和猜测纷至沓来,模仿者更是大有人在。前不久,一位重庆退休工人在媒体见证下现场再现了类似的魔术,并表示自己“30多年前就玩过”。他的方法是在鱼肚下用丝线捆绑了一个铁片,然后用磁铁来控制鱼的行动。

    关于“虐鱼”的质疑,傅琰东在回应中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十分理解和支持动物保护者的呼吁,但我必须要说明那些金鱼在表演时很安全,现在它们生活得很健康、很开心。”据傅琰东透露,为了避免泄密,他和他的团队当时在北京郊区租了一个农家院来“训练”金鱼,用来演出的那些金鱼养了差不多有大半年时间,“通过伺候它们,我们之间也培养了较深的‘感情’。”

    对于揭秘和猜测,傅琰东则一一给予了否定:“在鱼身体里植入磁铁或钢珠是不可能的,鱼很小很难操作,另外它们也将相互吸引、干扰;如果用鱼线和鱼饵来操控,央视舞台顶棚距离操作台很高,需要极其精确,而且现场观众也会看到;至于电流刺激的方式和使用机器鱼都是可以达到这样效果的,但前者一般只能控制一条鱼,就后者而言我只能说在节目中我们使用的的确是真鱼。不过,高科技的说法大家倒是可以进一步猜测和细化。”近日,傅琰东在北京一个社区表演魔术时对好奇的社区居民解释说,《年年有‘鱼’》是靠“机关”来完成表演的。“春晚表演时鱼缸里放有数十条鱼,我通过控制鱼的出没也就是让这条鱼消失那条鱼出现的办法,变出多种阵式。”傅琰东还强调,大家的猜测和模仿不要伤害到鱼就好了。他的这一说法更是进一步让大家的猜测接近真相。

    如果鱼缸漏水,后果就不堪设想

    春晚后的傅琰东感受最深的还是“春晚效应”的强大。“今年春晚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大变化,魔术《年年有“鱼”》获得了很多观众的认可,密集受邀上节目和接受采访成为我近期最重要的工作。”傅琰东说,虽然对于魔术“被揭秘”已做好心理准备,但遭遇“虐鱼”的质疑则让他大感意外。

    现在的傅琰东说他很是纠结:成功的喜悦背后是巨大的压力。其实,这已经是傅琰东第7次登上春晚的舞台了。大家在1995年、1996年、1998年、2000年、2003年、2005年春晚的《隔夜修书》《换人》《魔幻天空》《魔力奥运》等节目中,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前3次都是给父亲做助手,后3次才是独立表演,不过似乎并未给观众留下太多印象,只有家里人在电视机前激动而已。”傅琰东坦言,此前6次春晚经历也没有这一次来得深刻:“那几次节目时间都非常短暂,一般只有一瞬间,最长也就两分多钟,今年则给了魔术师比较充裕的时间,可以让我尽情发挥。”

    为了收到技惊四座的首演效果,今年春晚事先对魔术节目做足了保密工作,彩排时《年年有“鱼”》的时间段一直安排的是舞台魔术等“替身”节目,就连录制备播带时傅琰东都没有上场。“当天直播是我第一次站在春晚舞台上表演这个节目,现在和导演聊起来都后怕,万一出事怎么办?”由于必须保证播出安全,傅琰东形容当时自己脑袋上顶着好大一颗“雷”:“我们只是在直播当天下午到现场计算了一下道具上下场所需要的时间,发现地板上铺的都是LED砖,如果鱼缸漏水将不堪设想,因此对演出难度有了充分考虑。不过,我一直很喜欢直播的刺激感,从1999年参加中央电视台《综艺大观》栏目开始就都是直播表演魔术,那种久违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傅琰东说,零失误的演出结果让他颇感意外,不过,也正如他在表演时所说的:“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说过,咱只要有绝活就什么也难不倒!”

    “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就是魔术师

    “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除了在魔术师指挥下表演着齐头并进、一字长蛇、集体拜年等动作的颇有灵性的“祖传宝贝”金鱼外,这是傅琰东在演出《年年有“鱼”》时留给观众印象极深的一句被重复了多次的经典台词。然而,这一看似寻常的玩笑话却并非戏言,因为从20世纪初起,傅氏家族四代人所演绎的魔术传奇传承至今已达百年之久。

    傅氏是一个魔术世家,四代人先后在不同程度上从事过魔术表演和研究工作,后三代更是成为了职业魔术师。去年,传承百年的傅氏幻术申遗成功,成为了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傅琰东认为,家族的艺术特色有3个特点:具有高学历,强调创新精神,注重学习理念的灌输。他说,人们印象中曾经“撂地”表演的魔术师大都层次不高,但我们家从第一代魔术师开始就具备了“全国只此一家”的魔术理论研究优势。

    傅琰东的曾祖父傅志清1887年生于重庆长寿,曾于20世纪初留学日本,正是这一经历让他把魔术带入了傅家。“在日本,曾祖父做了两件事,一是与欧阳予倩等人创办了中国第一个话剧团体春柳社,另一是结识了日本魔术师正意浪花,对魔术创作、表演产生了浓厚兴趣,并学会了西洋魔术。”傅琰东告诉记者。

    据傅琰东介绍,从1930年起,祖父傅天正创办过多个魔术社团,并在全国巡演,尤其在重庆很活跃,是抗战时期的“四大魔王”之一。鉴于中国魔术史的空白,傅天正还一直致力于到各地搜集资料、走访艺人。解放后,他进入上海魔术团从事演出、编导和研究工作。傅天正的兄弟傅天奇也在他影响下走上了魔术表演和写作之路。从此,傅氏家族走上了职业魔术师的道路。

    与傅志清喜欢魔术却极力反对儿子以此为业不同,傅天正开始着手家族传承。被誉为“中国魔王”的傅腾龙自幼跟随父亲傅天正研习魔术,1953年只有10岁的他就登台表演。在他后来几十年的魔术生涯中,通过整理父辈的艺术资料,努力恢复已失传的节目,并撰写了许多文章和书籍。“我父亲发现,我祖父生前的手稿中记录了一种人们之间古老神秘且奇异的交流方式,并据此创作了中国比较早的魔术互动类节目,也就是他的代表作《心灵感应》。”傅琰东说,另一方面,父亲还不断研究新魔术,并取得了中国魔术在国际大赛中金牌零的突破。“由于具备很好的美术天赋,我父亲是中国魔术界唯一集编、导、演、设计、制图、理论研究于一身的魔术师。《年年有‘鱼’》的策划和监制就都是他。”话语间,傅琰东难掩自豪。年长傅腾龙3岁的姐姐傅起凤也是傅氏魔术传人,她虽然较早地离开了舞台,但一直注重魔术资料的收集和整理,是中国魔术理论研究家。

    与傅琰东同辈的傅氏魔术师还有傅起凤的女儿徐秋,她也是从小跟随母亲及舅舅学习手彩魔术,15岁考入部队文工团,后进入中国杂协工作,并继承了创作演出与专业研究相结合的家族传统。在“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引领下,傅氏家族全都成为着了“魔”的人。

    “回归传统”也是一种创新

    比起前辈,傅氏家族的第四代魔术师有了更为优越的外部条件。在傅琰东身后有成熟的工作团队、设计团队帮助他开展节目策划和市场开拓,但这也让他对自己演艺事业的尝试和思考有了更为广阔的视野。他深知节目原理和机械道具相通相似的情况下,作品创意和艺术处理才是成功的关键。于是,变魔术、演话剧、编舞蹈、做主持,在保持魔幻色彩的前提下,开始走时尚明星路线,不断尝试新鲜事物,虽然走出了固步自封的危机,但并没有摆脱不温不火的状态,这令他感到十分困惑。“这时,家族的积淀和父亲的指导给了我启发,那就是要在中国深厚的传统文化上下功夫并开掘出新意,这才是中国魔术师独特的财富。”傅琰东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2009年,他与几位魔术师一道创演了魔术《青花瓷》,一举获得北京世界魔术大会舞台幻术的第二名,就是“回归传统”也是一种创新的很好的例证。

    此次,穿着长袍马褂的傅琰东更是有意在他的第七次“春晚秀”上“回归传统”。他说,这个节目的创意原则是“有年味、有新意”,于是想到了“鱼”这个题材。“首先金鱼是中国人培育出来的,其次变鱼是中国古戏法之一。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大家见得多了,如何突破?我们绞尽脑汁,希望挖掘得更深些。后来在古书上看到了水戏表演,比如乌龟叠罗汉、鱼跃刀门、鱼分红黑等,从而获得了灵感。”应该说,转向小型情趣魔术对于擅长表演大型舞台魔术的傅琰东来说是个挑战,但他想通过这次古为今用的尝试,强调中国魔术的传承理念。他说,中国是世界魔术的三大摇篮之一,不管他的节目好坏、反响怎样,只是希望能够抛砖引玉,在国外魔坛手法魔术大行其道、中国传统戏法被淡忘的情况下,让大家知道我们祖宗传下来的中国魔术技艺中是有好东西的。

    有感于当今世界魔坛大刮“韩国风”,傅琰东说,韩国魔术师有独特的手法、包装,他们苦练手法,以表演中的快速和爆点取胜,而且与流行元素结合很紧,争取到了很多青少年观众,成为世界魔术表演领域中的一个代表性符号。因此,向世界展示全方位意义上的先进的中国魔术,也成为了他们这代魔术师的奋斗目标。“我们家族四代魔术师,每一代都怀抱着这样的理想,就算是前几代人生活环境比较动荡、无法安心搞艺术时也是如此。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也相信有很多中国魔术师都在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让中国魔术在世界魔术界拥有一席之地,同时提升魔术的社会化推广,提高观众的认知、欣赏水平,使他们不再专注于揭秘和探究的心理,能够多些娱乐精神,尽情享受‘受骗’的乐趣。这需要一代代魔术人的不懈努力,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让前辈们感到欣慰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