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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艺70年:与人民同在和时代同行

时间:2022年06月22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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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与人民同在和时代同行”——纪念北京人艺建院70周年学术论坛在北京国际戏剧中心·曹禺剧场举行。作为院庆重要活动之一的本次论坛更加强调议题的当下性、前瞻性和建设性。正如北京人艺院长任鸣所说,站在建院70周年的历史节点,应以更包容的心态和更宏大的格局去拥抱新的机遇与挑战,用更现代、更科学、更先进的理念和方法管理剧院,将北京人艺建设成为更开放、更具有国际化胸怀的剧院。我们要将人艺风格、人艺精神好好传承下去,让剧院与人民、与民族、与国家、与时代结合得更加紧密。使北京人艺真正成为人民的剧院,艺术的殿堂!

  本版特别刊发徐晓钟、郭启宏、濮存昕、冯远征的思考与建言,从理论、编剧、导演、表演、剧院管理等多维度探讨北京人艺的过去与未来。

 

  6月9日至14日,北京人艺在首都剧场上演保留剧目《茶馆》,本轮演出重新启用1999年的演员阵容,为纪念北京人艺建院70周年。6月12日,在院庆日当天,《茶馆》进行了8K高清直播,全网各平台累计播放量超过了5000万。图为《茶馆》(院庆70年纪念版)宣传照。李春光 摄 

 

要以新的创造来滋养传统 

徐晓钟  

著名戏剧教育家、导演艺术家、中央戏剧学院名誉院长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一直是以自己的舞台演出同时代、观众,同我们戏剧的发展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它既有自己深厚的传统,又能以新的艺术观念进行着各种戏剧新面貌的探索,是一个有生气的创作集体。

  1952年在筹建北京人艺时,曹禺、焦菊隐、欧阳山尊、赵起扬“四巨头”在讨论如何形成剧院的艺术风格时,有过一个在中国现代话剧史上有名的“42小时谈话”。在这“42小时的谈话”中表达了他们的共识,就是:首先是坚持生活是艺术创造的源泉这个基本原理,认真地向生活学习;全面、辩证地学习、运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同时,认真地继承和吸收民族戏曲的艺术规律、表现方法,包括我们民族的文学、绘画、书法、音乐、舞蹈、曲艺等等,兼收并蓄,熔于一炉。导演焦菊隐、夏淳、欧阳山尊、梅阡和曹禺等带领着当时的中青年演员一起建造着北京人艺的艺术理想。

  北京人艺作为一个上演“郭沫若”、“老舍”和“曹禺”为传统的剧院,既有曹禺《雷雨》《日出》《北京人》蕴涵诗情、诗性的现实主义;有老舍《龙须沟》《骆驼祥子》和《茶馆》描写市井生活、富有乡土诗情的、倾向写实风格的现实主义;也有郭沫若历史剧《虎符》《蔡文姬》《武则天》演出所形成的在现实主义基础上融合着中国文学、戏曲传统美学、气度恢弘的浪漫主义精神。在上演《带枪的人》《海鸥》《哗变》《伊索》《洋麻将》等外国经典剧目时又能在自己美学基础上胸襟开阔地借鉴、吸收其“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中有价值的艺术观念及美学特征。还有一批如《明朗的天》 《烈火红心》《红岩》《年青的一代》等现代剧目体现了北京人艺的时代激情。这就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艺术风格和美学传统的基石。在这“基石”之上,北京人艺为发展我国社会主义文化艺术提供了一批优秀的舞台艺术作品,培养了人艺自己的二代、三代、四代表演艺术家,是他们撑起了北京人艺这座恢弘的艺术殿堂;而且非常可贵的是,北京人艺培养了几代具有“健康审美”的观众。

  1986年深秋,刘锦云的《狗儿爷涅槃》演出了;1988年6月,何冀平的《天下第一楼》演出了。这两台演出的编剧和导演把戏剧新观念的追求,和北京人艺美学传统的基石相融合,给我们新时期戏剧的探索和实验以深刻的启迪。

  作为我国话剧史上有着深厚现实主义传统的剧院,我以为:北京人艺特别需要继续发扬自己的优势,进一步团结、沟通中青年的剧作家、导演和演员,更进一步和他们进行学术性的合作,比如,为他们举行一些创作学术研讨会。当启用他们的剧本和导演构思时,北京人艺需要热诚地组织学者和专家为他们的初稿讨论、研究。为他们具体提出建议,帮助他们和学者们作一些学术交流,这是对中青年作家最直接、最具体的帮助。北京人艺用自己的双手帮助中青年艺术家和剧作家的成长、前进。须知,他们是推动北京人艺前进的“摇船手”。

  曹禺同志说:“北京人艺绝不能仅成为保留剧目的博物馆。”他说:“我们需要不同的艺术风格、不同风格的剧本来丰富这个剧院的艺术,这将使剧院不致陷于死水一潭。”他还说:“这个剧院当然不抛弃自己通过艰难困苦、奋发创造才获得的所谓‘北京人艺风格’,但我们绝不拒绝新的创造来发展、滋养我们的传统。”

  在北京人艺建院70周年之际,让我们一起以实际的行动为推动新时代北京人艺的发展,来回应曹禺同志的嘱托。在我们的戏剧创作、演出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创作更多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我作为北京人艺的学生,也是它的战友,在它的70华诞,向它表示祝福!

 

永远坚守对戏剧艺术的赤诚热爱

濮存昕 

中国剧协主席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作为具有独特表演风格的国家级话剧院团,自1952年建院以来,始终坚持党的文艺方针政策,坚守人民立场,坚持话剧民族化和现实主义的艺术风格,在几代艺术家精益求精的共同努力下,创作演出了包括《龙须沟》《蔡文姬》《雷雨》《茶馆》《天下第一楼》《李白》等一批经典剧目在内的360多部话剧作品,创建了著名的“北京人艺演剧学派”,在中国话剧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成为北京市乃至全国的著名文化品牌,并在国际戏剧界占有重要地位,无愧于国家级艺术殿堂的称号。

  中国戏剧家协会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有着深厚的渊源。北京人艺的首任院长曹禺先生曾担任中国剧协第三、四届主席。在中国剧协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我跟任鸣院长也有幸被推选为主席团成员。长期以来,我们携手共同致力于繁荣发展我国社会主义戏剧的伟大事业,甘苦与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北京人艺用70年走出了一条成就斐然的光辉之路,这也是浓缩反映了中国话剧发展史的一条坎坷之路。我们都知道,北京人艺建院之初,曹禺、焦菊隐、欧阳山尊、赵起扬等“四巨头”进行了著名的“42小时谈话”,提出了“要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办成像莫斯科艺术剧院那样具有世界第一流水平、而又有民族特色和自己风格的话剧院”的理想和目标。此后70年,剧院在导表演理论探索、演剧风格确立、新剧目创作、保留剧目制度建设、人才梯队培养、管理体制改革、对外艺术交流等各方面都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和实践,形成了宝贵的传统和经验,值得全国戏剧人研究、借鉴和学习。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重要论述精神的指引下,北京人艺坚持人民性、艺术性、民族性、时代性,为推动剧院高质量发展而砥砺前行。2021年,随着北京国际戏剧中心的落成运营,拥有五个剧场的北京人艺也由此迎来了全新发展格局,迈向了全新发展阶段。在70年院庆的喜庆日子里,作为在全国戏剧界具有排头兵和标杆地位的重量级剧院,在纪念演出、网络直播、媒体宣传的热潮中,我们看到,用热切的、期待的、甚至崇敬的目光关注着北京人艺的,不仅仅是北京的戏剧文化小圈子,还有全国戏剧界、文艺界广大的从业者,以及对戏剧艺术有着深厚情感的最广大的戏剧观众,北京人艺可谓备受瞩目、责任重大。

  衷心希望北京人艺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深刻把握继承与创新的辩证关系,总结传承建院70年来形成的经验、风格和传统,并在此基础上守正创新、海纳百川,不断深耕创作、追求经典,用跟上时代的精品力作开拓中国话剧艺术的新境界!

  衷心希望北京人艺的全体成员尤其是年轻一代能继续发扬“戏比天大”“一棵菜”的人艺精神,继承老一辈艺术家们的优良传统和人格风范,永远坚守对戏剧艺术的赤诚热爱,坚守艺术的理想,坚守戏剧的品格,不断磨砺自身,成为新时代的艺术大家!

 

我们要站在观众的角度去创作

冯远征

北京人艺副院长

      1952年6月12日,是人艺人铭记于心的日子。70年来,一代代人艺人秉承“戏比天大”的艺术宗旨,诠释“一棵菜”的精神追求,不断续写着剧院发展的辉煌历程。在新时代的今天,我们要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高度,坚定自信,善于思考,勇于实践,敢于作为。

  要坚守为民初心 

  “人民”二字不仅体现在剧院的名字中,更浸透在剧院的骨髓里。不论任何时代,北京人艺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始终坚守为人民服务的创作理念,源于人民、为了人民、属于人民,始终融汇于剧院的创作传统和文化积淀之中。剧院的奠基之作《龙须沟》,将一台极具地域特色和浓烈生活气息的话剧,搬上了新中国人民的舞台。“非典”之后,首都舞台上第一部上演的抗疫题材话剧《北街南院》;汶川大地震后,讲述全国人民齐心协力抗震救灾的话剧《生·活》;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反映基层抗疫历程,致敬平凡中伟大的话剧《社区居委会》;建党百年之际创排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话剧《香山之夜》等等,在70年间,北京人艺用源源不断的一部部艺术作品,书写着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诗,从中我们不仅能看到新中国话剧的发展进程,也能看到不同时代背景下,被定格在文艺舞台上的中国人民的鲜活形象与精神风貌。作为新时代的文艺工作者,我们要继续始终坚守人民立场,胸怀“国之大者”,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努力创作出更多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文化需求,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新作、力作。

  要抓好后继有人 

  事业兴盛,人才为本。特别是在当前推动首都全国文化中心建设的大局下,在北京人艺剧场集群运营和管理的发展需求下,更需要我们坚持以人为本,紧紧抓住培养人才、引进人才和用好人才这三个关键问题。近年来,剧院着眼事业发展的新机遇和新挑战,在人才工作方面提前谋划部署和推进,逐步优化队伍结构,完善戏剧人才和管理梯队建设。以表演人才为例,探索性成功开办了2019级演员表演学员培训班,有效补充了演员队伍。通过“青年演员培训计划”“表演课”“剧本朗读公益演出”“演员年度艺术考核”等培训、交流、考察平台的搭建,进一步强化青年演员的专业能力,大力打造年轻演员舞台实践与展示的广阔空间,让他们多创新、出精品。同时紧抓教育管理和职业道德建设,通过完善工作制度、开展“爱院爱岗”主题教育活动以及注重老同志言传身教,帮助青年演员学好人艺传统,继承好人艺精神。同时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树立新时代文艺新风,引领年轻的文艺工作者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成为德艺双馨的好演员。领军人才方面,演员队综合年龄结构、能力素质、表演风格和发展空间等因素,择优确立了一支由十余名政治过硬、业务精通、作风优良的中青年导演、演员构成的重点培养小组,通过参与重点剧目和任务,促进人才成长,为剧院储备核心创作人才。未来,人才工作依然是剧院各项事业发展的引领,我们还要继续广开门路引进艺术人才、管理人才,多措并举成就人才,不拘一格用好人才。

  要坚持守正创新 

  “守正创新” ,简单说就是“传承”与“发展”的关系。我们要守的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艺术的本质和创作规律,是北京人艺在70年艺术发展历程中,形成的鲜明的演剧学派和创作传统。而“创新”即新的认识和探索,是文艺的生命,是发展的源泉。2021年剧院的扩建工程——北京国际戏剧中心落成,我们新排了三部曹禺经典剧目为新剧场揭幕,新版《日出》《雷雨》《原野》的创排与演出,体现了北京人艺在传承与创新中发展的实践之路。三部经典作品都是曹禺先生在80多年前创作的,如何将他们呈现给当下的观众,北京人艺选择了“新排”。首先,演出阵容全部启用剧院的年轻演员,这本身就是一种传承与希望。其次,剧目的舞台呈现也带给观众很大的“新意”,用现代手法给观众营造了观感与视听的沉浸体验。舞台形式的创新是更加突出表演,“新排”是对剧本更深度的挖掘,对人物更深刻的揣摩。

  我们要站在观众的角度去创作,不是简单地给观众去看熟悉的故事,而是让观众看到剧中人物被赋予的现代生命,给予观众更多想象的空间,让他们能够在观演中产生共鸣、共情,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人物的影子,看到人物是离我们很近的活生生的人。坚持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让北京人艺永远焕发创作的蓬勃活力,让剧院的经典剧目常演常新,并不断创作出更多新的经典。

 

愿为这份崇高而献身
郭启宏 
著名剧作家、北京人艺编剧

   多年以来,人们戏称北京人艺为“郭老曹”剧院,每当人们公开或私下谈及作家的个人风格,谈及剧院的演剧学派,无不慨然感喟那多难而瑰丽的年代,那多才而独特的群体,最惊艳的是卓尔不群、富有生命力的艺术。作家与剧院究竟是什么关系?70年来,专家学者崇论弘文数以千计,或说珊瑚玉树,交相辉映;或说强强组合,相得益彰;或用老词,名马雕鞍;或用今词,叫标配。

  我是上世纪80年代到的北京人艺,剧院似乎过了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犹然绮霞满天,深感余晖尚在。那时管创作的是第一副院长于是之,他没有给我派任务,只在闲聊时候淡淡地说了句,“卡壳时候不妨一起聊聊,或许对你有所帮助”,谦恭而温良。我知道他私下里不喜欢剧作者“指哪打哪”,我酝酿了几十年的《李白》正在构思,我自觉地加快进度。半年后,我带着初稿,敲开他的办公室,他一愣怔,“李白?我来!”我忽然抖一机灵,“就是为你写的。”我说这话,多少有些夸张,我还不知道剧院是否看得上呢!当然剧中的李白正处暮年,他想演,那是再好不过!事后反思,这不拍马吗?转而一想,为了创作,便落点人品疲疵,改过就是,君子当能曲谅,还是努力改好本子,才是正途。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在剧院走廊遇见了他,他说,“中午别走了,到我那儿吃顿工作餐。”我猜他想聊聊了。及到他屋,见苏民导演已经落座沙发上,正开啤酒瓶呢。老苏乐呵呵开口,“我看过《李白》本子了,好!写得好。”我估计老于多半已经请老苏排戏了。我想起老苏说过,“院长、书记干什么的?两个事:一是车夫,派车去接艺术家;一是厨子,让食堂多炒俩菜犒劳。”这话像是曹禺或者赵起扬说的,似乎印证了眼下的工作餐饭局。老于喝了一口啤酒,掏出一叠笔记。哇塞!他居然写了十多页,听他娓娓道来,大处论及恩格斯致明娜·考茨基的信、论及莎士比亚的悲剧、论及迪伦马特的《罗慕路斯大帝——非历史的历史剧》,细处又谈及“造了境,未发挥”要“顾与注”以及铺垫、映照、烘托,乃至台词的斟酌和推敲,“无动作空言删去”,“句子太工,似不足以写出感情的跌宕”,还有风格的雅俗与文野。我服了!老于,难怪你戏演得好,还能写出感人至深的回忆母亲的散文,编辑中学语文教材的行家没有白长一双慧眼。

  这样的“聊聊”历经几番,我也不记得了,只觉得那段时间里我很勤奋,夜以继日,仿佛昔时教室里的学子,不做完功课不睡觉,那是老于无声地身教与催逼。创作室的同行王志安告诉我,有一回他跟老于到郊区开会,无意拉开他的书桌抽屉,老于带去的全是有关李白的书,他很纳闷,后来排戏才恍然大悟。志安感慨地说,编剧遇着这样的领导是我们的大幸!我也说,当年“四巨头”探讨建院方针,把人艺建成学者型的剧院,极有远见卓识。

  有一次聊聊,说到《李白》最后那场戏,老于有些皱眉头,“我有个想法,未想透,有些难为作家了”。老苏与老于年齿相近,同志加朋友,便说:“你就都倒出来吧,启宏也不是那种经不起提意见的人。”老于这才慢吞吞地说,“我琢磨李白与杜甫不同,与王维、高适也不同,应该有他独特的东西。”什么不同?“比如说——空灵。哎,没想好,太抽象,只是直觉。”“能不能具体点?”“我说嘛,难为作家了!”“是最后一场?”老于点点头。我表示,回去再做几天功课。我似乎读懂了老于,但又茫昧着。当我读郭沫若先生《李白与杜甫》,其中谈到李白与妻子宗氏夫人分手,是一种“情投意合”的诀别,忽然眼前一亮,我赞同郭老的见解,李白向有天马行空的突兀,其跳跃式的思维不正是诗家的空灵吗?转而又想:空灵近乎诗,而远于戏,戏必须具有矛盾、冲突、高潮、突转、期待、发现种种戏剧性场面。哪里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妙方?我又反转来研究李白的独特,并及于宗氏夫人的独特。我大胆做出人设,在古代名女中除了蔡文姬、谢道韫、李清照、朱淑真,似乎也只有宗氏夫人了。看她义无反顾追随丈夫踏上流放夜郎的长途,这对夫妻诀别的绝对性与情投意合的暂住性形成他们独特的矛盾冲突的戏剧性。最后成就了文学超人“乘长风而来兮,载明月以归”,直达“自由王国”的归宿。看了修改后的稿本,又讨论了几个钟头,老于表示,“也只能这么写了,我收回原先的意见。”我习剧几十年,第一次听见管创作的“顶头上司”收回意见的表示,我的心在流泪,很感动。

  于是之经常说,人艺的剧本不是领导“抓”出来的,是作家“写”出来的,“要尊重他们的劳动。要肯于承认自己不如作者,至少在他所写的题材上,你不如他们懂得多。”他鼓励创新,他说:“创作,是创造性的工作。这就决定了他们总不能太‘安分’,总要探索点新东西。既是探索,就会有成有败,有得有失,有对有错。”他更是严格要求自己,认为一个剧本不看三遍以上是没有发言权的。他总结有三条:“第一,不命题作文。编剧们进入创作的过程各不相同,有人愿意谈谈提纲,听听意见,有人不愿意过早公诸世人。情绪十分脆弱,也许一句否定的意见会毁掉一部经营多年的作品,‘彩云易散琉璃脆’,面对这样的作者,我不催促,静候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第二,不当教师爷。但凡舞文弄墨的人无不接受‘文不厌改’的道理,剧本的修改是绝对的,是否定之否定。但如果提什么改什么,叫怎么改就怎么改,指哪打哪,是搞不出好作品的。要跟作者交朋友,要使作者写得得意了或者碰到困难卡壳了,都愿意找你聊聊,没什么拘束。第三,尊重剧作家。我们讲求以人为本,对待创作同样要以人为本。”他曾说过一句让剧作家都为之振奋的话:“请观众允许我代表他们感谢这些用笔支撑着剧院的人们。”(于是之《贺何冀平同志》)

  在北京人艺,首演结束后,编导通常会被邀请上台谢幕,也许是人艺首创,这是尊重创作家的表现。戏剧在人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我们写戏成瘾。每当演出落幕,观众纷纷起立鼓掌,我总会为之动容,甚至落泪,这不仅仅是对创作者劳动最好的回报,同时洋溢着一种戏剧艺术的崇高,我愿为这份崇高而献身。

 

(编辑:张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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