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赫氏古堡去
艺术交流 VOL.04/2017|周洁茹

   

 

Casa Grande 主楼 

 

古堡一景 

 

客厅 

 

海王星池 

  一百多年前,加利福尼亚州出现了两个最富有的人——斯坦福和赫斯特。斯坦福在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以后,决定建造一所大学来纪念他。游历了美国所有的名校以后,斯坦福在哈佛大学校长的建议下,创办了斯坦福大学。

  有一个不正经的传说,说的是斯坦福来到了哈佛大学,他想要捐一笔钱给哈佛大学,那个时候斯坦福可是没有丁点儿要创办斯坦福大学的念头,他只是想捐点钱给著名的哈佛大学,可是哈佛大学的校长并不十分看得起他和他的钱,要知道,在100年前,西部的富翁在多数人眼里只是一群靠挖金子发家的暴发户,他们优雅又虚假地拒绝了斯坦福的捐赠。斯坦福回到加利福尼亚,创立了斯坦福大学。那将是一所最好的大学——斯坦福一定是这么想的,远远好过哈佛。的确是不正经的传说,听起来像是某个嫉妒斯坦福的家伙编造的谎言。我当然还是相信第一种说法。还有斯坦福对太太说过的,全加州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孩子。

  赫斯特显然要现实得多,他对捐献和大学都没有兴趣,他的钱全部都用来建造他梦境中的城堡。当然也因为他的那些古董——所有的古董都应该放在真正的古堡里。

  赫斯特24岁创办《旧金山观察家报》,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出版帝国的国王。100年以后,《旧金山观察家报》被华裔企业家收购,那是一个严重伤害了美国主流社会的戏剧性的大新闻,因为赫斯特的确不太喜欢那些中国移民,他管他们叫“黄祸”,而他创办的报纸却被他们收购了。

  说起来,赫斯特的钱应该不比斯坦福的少,可是斯坦福果真建了一所好大学,就如同斯坦福希望的那样。而赫氏古堡,富人们以在乡间建造豪华城堡为时髦的时代,赫氏古堡成为了那些时髦中最豪华的一个。

  等待穿梭巴士的间隙,我开始使用纪念章自助机器,塞入两个25分硬币和一个1分硬币,1分硬币会变成扁扁的纪念章。我做了很多,每一个都不同,圣西蒙的海兽,圣西蒙的花,赫氏古堡和棕榈树,赫斯特最爱的海神游泳池,美慧三女神的雕像。

  散步道上有一座来自埃及的神像,他们说那是嗜血女神,因为她是保护神,又是毁灭神。也许是真的。赫斯特在事业最鼎盛时期拥有25万英亩牧场,26家报纸、13家刊物和8家电台,当然还有其他更多的,可是他什么都带不走,什么也都不是他的了,《旧金山观察家报》卖给了华人,赫氏古堡已经是加州政府的了。

  传说赫斯特很喜欢请客,电影明星和政界要人往往坐飞机来赴宴,因为赫氏古堡有自己的机场,也有自己的水利发电厂和电影院,还有野生动物园,赫斯特爱动物,他饲养长颈鹿、熊、虎、狮子和羚羊等一切可以买得到的动物,那些动物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动物。

  可是整个赫氏古堡只有一间餐厅,客人们不得不按照规定的时间前来用餐。暗淡的银器,天花板上的圣像,画着《但以理书》故事的法兰西壁毯,还有长长的餐桌。他们说的,长长的餐桌,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因为这一头和那一头说话非得借用电话不可。但是美国富人就是爱古代,一切都布置得如同盎格鲁-撒克逊时代某个国王的城堡。

  我在想那些国王富有并且自由,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和军队,独特的城堡;他们互不相干,也许偶尔互相欺骗;他们发动战争,也联姻,像极了我们的春秋战国,真正的乱世。

  可是春秋战国的城池已经一个都没有了,除了淹城,传说淹王败给周成王后逃到了常州,他把自己的城堡建筑在三道水三道城的中央——最安全的设计,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再也不要去想战争的事情了。淹王把唯一的公主嫁给了留王以后,留国火攻淹城,灭了淹国。

  3000年前湮灭了的一个小国,它的城却保留到了现在,也许是因为那城太独特了,三道水围绕的城堡。电影里的英国古堡只有一道水,城门前吊着一座桥,桥不放下来,城就是安全的。如果留王到了英国,所有的城堡都不安全。

  餐厅的旁边是桌球室,桌球室的旁边是电影馆,客人们在晚餐后看电影,如果他们按照规定的晚上十一点钟到达电影院的话。或者就一直呆在桌球室里,那样不会迟到。桌球也许是100年前的时髦,像现在的高尔夫球,也许再过100年,高尔夫球也不时髦了,我不能想象将来的时髦是什么。

  我能想象所有过去了的好日子,客人们聚集在金碧辉煌的大客厅里等待晚餐,他们端着酒,聊着生意和理想。享乐只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不是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理想,大概就是在乡间造城堡,然后用古董装饰它。也许富人比穷人更容易沮丧,如果他的古董之美及不过另一个富人,他就会沮丧。

  那些散发着浓郁气味的古董,我真想好好地看看它们,可是我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上午,都像是在梦游。

  我在电影院里睡了一会儿,我的前排坐着兵,每一个都是光头,他们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他们的手都放在背后。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赫氏古堡的电影院里怎么会出现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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